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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如同那一片永不更改的柳树林。
他一如既往地在窗沿放一只茶盏,每日清晨再将那凉透了的茶杯取走,待到家灯初上之时再端来浅浅一杯清茶。
忽然就有难以抑制的悲伤从心里极浅极浅地蔓延开来,宋连吓了一跳,他竟像是那窗台般忽而记起了每一杯冒著热气的清茶,修长的手指轻轻握住茶盏托起,那杯沿碰上薄薄的唇,再往上,他便看到了那一双沈静的眼眸,眼底殷殷笑著,直直望著他,眼中恳切。
宋连猛地转头,那窗边的人也蓦地回首,他面上淡然,嘴角噙著微微笑意,鬓染白霜,正是他梦中也目眦欲裂想要撕裂的那张脸──云文素。
他明明知道的:云公文素,真真君子端方,胸怀天下。
宋连在这梦中仿佛与他成了至交好友,两人以文会友,他琴棋书画无一不精。闲来无事,在柳树林中对酒两三杯,畅谈家事国事天下事。
这种言谈舒然是和白宣切磋时无论如何的感觉不到的,仅仅是交谈都如同清风拂面,仿佛超脱了俗世的喧嚣。
宋连心中了然,他行端坐正,胸怀天下世人,要百姓安居乐业,要一个太平盛世,要施展一己之力尽他所能地协助皇帝安邦治国平天下。
这样的一个人,他竟也觉得狠不下心去报复了。
那一双温和纯净的眼瞳中是深深的恳求,宋连被那样殷殷的视线看著,直心慌得全身都疼起来,他捂著胸口翻来覆去,终於砰一声跌落床榻,被闻讯赶来的白宣扶起。
“所以,你就决定饶了云文素?”
白宣道:“後来他就住在这里了,这几年年纪大了他根本不再走动,没出过这村子,断无可能与那件事有所关联。”
“原来如此,”月析柝沈吟片刻,躬身一揖道,“那便是我和师兄误会宋三少爷了,抱歉,请原谅。”
宋连摆手:“无妨。我早已不是什麽宋三少爷,如今也就是个叫‘宋连’的山野莽夫罢了。”
月析柝一愣,怔了一瞬,急忙扭头去望离冷,声调有些颤颤的:“……师兄?”
离冷面无表情地走来,一手按在他腰际,不动声色地将人整个圈靠在身前,道:“托梦之鬼。”他看的是宋连,那话却是对白宣说的。
长柳已不见了踪影,白宣叹口气,道:“我被宋连气走,他终於得了空隙潜进梦境,幻化了个梦出来。待我回来,看见宋连跌坐在地还以为是他想害人,他被我吓得不轻,带伤逃走了。我是後来才知道那个梦。”
月析柝四望不见长柳,喃喃念了句,有些难过地靠紧了离冷:“长柳……”
“他可能是那天被我打伤加上惊吓过度,回去就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了吧,”白宣说,顿了一顿,她摇了摇头,道,“……不是,他是修为散尽,记不住了。”
她给长柳唤回记忆的时候就察觉了,那魂魄身上的气息本就弱,此刻比起几十年前更是虚弱了,简直像要当场消失一般。
对於长柳,她略有疑惑,但那不是她该深究,白宣又摇了摇头,牵著宋连一臂,转身走了回去:“也罢,这与我并无关系。既无事,快回去吧,依你们的脚程,天黑之前可到皇城。”
月析柝急切道:“等一下,你知道长柳在哪里吗?”
白宣轻轻点头,转首之间,那极长的发翩然而起:“我在玉相镇附近遇到的他。”
月析柝怔然,愣了半晌,他抬头呆呆看向离冷,道:“……师兄,长柳是不是每日都回玉相……”
每日都回去玉相镇守著云文素。
怪不得一到薄暮总也找不见他,怪不得他一天比一天憔悴,怪不得他肯和他们一起来皇城……
离冷环紧了他腰,指尖轻轻点著,语调虽冷,却是极柔和的:“回去吧。”
第十六章上
两人赶在日落前回了皇城。
一走出宋连的小筑就落雨了,势头不大却很密,缠缠绵绵地覆到衣肩,很快就晕湿了发梢。
月析柝犹豫著要不要去玉相镇找长柳,但那念头只是在脑中一掠而过,离冷就搂著他的腰高高跃了起来,脚下速度如飞一般,很快就把小筑抛在了後头,连同那一段曾经的恩怨是非。
腰间的手揽得比往常紧了些,让他不得不以一种别扭的姿势半靠在离冷身前,分不清究竟是长长墨发还是缕缕雨丝拂过面颊,虽然有些冷,但身体却是热的。
不管前路如何,这一刻,腰际的热度是真真实实存在著的,并非虚幻的念想。他情不自禁地想,掌心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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