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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晚归,自然也见到了收税如虎的小吏。
初时徒行之十分愤慨,还想要拿出身份来教训一二,却被林海拦下,只在小吏扬长而去之后,对那种桑的农人问明情况。那农人道是前几年金陵织造应承了海客的布匹,多需生丝,由是倒推着他这样种桑的扩大种植面积,却是今年生丝价格大跌,他这样种桑的更赔钱,连桑树都砍了不少,更至交不出税银来。林海叹了口气,与他家放下些银钱,够他上税之后的一年生计,便带着若有所思的徒行之离去。
离开那家人之后,林海问三公子,小吏收税也是正职,农人因为信息不通导致前些年桑叶涨价时盲目扩大面积,如今价格大跌时又无保障,你可有什么解决之道?
林海对徒行之很少拿出老师的派头教导,但一有问话,徒行之便不能等闲视之。他细细思索了好些日子,方才道江南地区丝织业本就发达,若单凭各个农人商家自己摸索,终难免出现这种情况,不若官府出头组织,从各地调查取证,每年按着历年来的生产数量规划一番,如此产销打通消息,种桑树的农人不必盲目扩张收缩,养蚕的、织布的、卖布的也是如此。又或者官府全都管起来了也不太好,不若只由官府出面做担保,每年各个环节都各签契约,倘若丰收大卖也要上交官府相应的利润,倘若歉收赔钱则由官府出面赔偿一二,至少得以糊口,不必落得卖儿卖女的地步。
林海没想到徒行之能想得如此周到,他前世之时,便是信息流通比大夏快了不知千倍万倍,也还是会因为不对称而导致不少类似情况。前世有保险公司或大产业商出面作担保补救一二,而徒行之在没有旁人提点的情况下,竟想到类似举措,实在让他刮目相看。
两人出游以来,诸如此类的交流多了起来,如此林海便觉得自己以往有些想法也许要变一变了,他先是在给景之的信里将此事细细道来,又在两人走走停停中不时带着徒行之三教九流之地都去上一次。不过秦楼楚馆之类的他自己尚且要避着些,也就罢了。其余住店上,林海也不曾住过大通铺的车马店,他找到的客栈,即使在他看来简陋的,也是有单间送热水周到备至的,不过对他和徒行之而言,已经算是艰辛了。吃食上倒好说,林海最不挑,无论高档酒楼还是路边只卖一碗茶的背篓客,都让徒行之尝上一尝。各地若有彩工坊的铺子,他还带着徒行之每处看上一天,看各处琉璃珍物为何卖得好,买的人都拿去做什么,是不是真如锦衣府的探子所言,大多是官员富商所买,买了多拿去送了人……
徒行之增广见闻之余,心中对父亲最后的一点怨气也消散了。大夏国土如此辽阔,民众如此众多,父皇竟能将其治理得井井有条,还能眼光长远,无论海商贸易还是内陆嘉禾培育,都是为子孙后代打算的。就如海塘修缮上,以往官员都是三五年一换,只知垒石头,若不是父皇巧用能人,又将前后几位于海塘修缮上下功夫的官员加以赏拔,调动了地方官员的积极性,怎会将这百年之计安稳做下去呢?再回想自己身为皇子,不去为国为父分忧,当初一时头脑发热,拿着个皇商的旧案子去在朝堂上争论,比起这些做实事的人来,实在是可笑之至。又想着自己既然存了不争皇位的心思,那也不能完全尸位素餐,将来不论是谁上位,我都要真正做些事情才好。
既然存了此心,他在旅途之中,便更加留意民生,还时常拿来与林海探讨。林海心里喟叹之余,看着徒行之认真时肖似徒景之的样子,实在有些想念景之。
那日两人在镇江一处薛家别馆住下,锦衣府送信的从来不管他们在哪里都能摸上门来。徒行之见林海拆了信,不似以往厚厚一沓,这回只有一张纸,可林海看着看着手竟有些发抖,脸上渐渐带了笑意,在晚霞映衬下更显温柔,他一时竟看得呆了。
林海半晌方放下信,笑道:“行之,你父亲南巡,不日便要到无锡了……”他眼神里满是温柔情意,可徒行之知道,那与自己无关。
两人既然得了景德帝南巡的消息,便匆匆往回赶。徒行之本还想着再去些地方转转,他虽然自觉抛开了对林叔的念想,但毕竟少年人的初恋不可磨灭,这些日子又和林海朝夕相处,无论士农工商,两人交流颇多,对父皇为何爱上林叔更有了内心的认同,但看林海得了徒景之南下的消息便心急如焚的样子,也知父亲与林叔许久不见,必然想念得紧。他也无法可施,只能心里叹着气,奉着林海往姑苏而去。倒是夜里休息之时,徒行之辗转反侧,想着此番出游,自己终究和林叔亲近不少,将来无论怎样,这些时日总能留在心里回忆,也是好事。
林海那里并不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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