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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贼的腿好快,一会儿先将你的两腿打断,看你还能跑多远!”
刘得功咬咬牙不再犹豫,转身紧跑几步奋力一跃跨上城墙,他整个身子横在城墙上与地面水平,两脚用尽全力踩在城墙上加力快跑,竟然如同狸猫一般从围捕的军兵头上横身飞跑而过!众人没料到这刘得功还有飞檐走壁的功夫,一愣神之间刘得功劲弱势竭从城墙上落下,却是直挺挺跳入粪池中,溅起偌大一片黄白之物。众军兵发一声喊忙捂住鼻口后退,却无人敢追着跳进去做下海擒蛟的勇士,只顾远远围着呼喝。
刘得功事先闭住眼鼻口,一落入池中便伸开两手在池下摸索。好在天不绝人,粪池连向城外的通道为防坍塌是用石条圈起的,足够一人进出。刘得功手抓脚蹬,在通道里奋力爬行,片刻之后,从城外污沟一头钻出来。他伸手在头面上抹了一把,强压住恶心,顾不得浑身的恶臭,撒开腿朝潦河方向跑过去。夜黑月暗,刘得功屡屡因为脚下磕绊摔倒在地,摔得鼻青脸肿,粪水浸透的衣服又从里向外糊上一层汗水,黏在身上说不出的难受,吸进嘴里的空气都带着臭气,刘得功半路上一个踉跄跪倒在地,便再也忍不住,张口呕吐起来。这一吐简直如天翻地覆一般,将胃中的苦水都吐了出来。刘得功平生从未受此大辱,今日被人逼迫得竟然从粪洞中逃出,此时想来不由得苦、怒、怨、恨交加。刘得功在心中暗暗发誓,有朝一日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在几乎小半个时辰的狂奔后,刘得功终于跑到了河边,他张开双臂将整个身子都扑进河中,深吸一口气将全身埋入水里。他两手摸索着散开辫子,又在水中脱下衣服,甩手扔到岸上。入夜的河水冰凉,激得刘得功的身体一阵哆嗦,上下牙关不住交击。刘得功抓了几把水草,仔细将自己浑身上下擦洗干净,又皱着眉头将衣服抓过来,在水中反复地涮洗。火石与火镰都已沾湿无法生火,只得将衣服尽力拧干,湿漉漉地裹在身上,布面与前胸后背紧粘在一起,冻得他两腿不住发抖。跑了大半夜,又经过冷水冲洗,刘得功的肚子开始叫唤起来。他此时身无分文又无吃食,也不敢找人家乞讨,只得捡起一根短棍拄在手中沿河缓缓而行。行走没多远,腹内空空越发疼痛难忍,就像有人用大手将他的五脏六腑攥在一起反复拨弄一般,大颗大颗的虚汗涌出,在脸颊两侧汇成流,滴在地上,现在就是有头牛犊子,刘得功也能吃得干干净净。
半晌,刘得功寻得一片瓜田,他趴在地上贼一般摸索着爬进去,囫囵吃了一个半饱,却不小心惊动了看瓜人,撵在他身后边追边骂,将刘得功祖宗三代揪出来羞辱了一个遍。刘得功不敢还口,拄着短棍落荒而逃,堂堂汉子落得这步田地,心中羞愧难以言表。刘得功缓缓走上一个土坡,浑身再无力气。他蹲下身来回头遥望灯影模糊的县城,那里有大哥李鹤年,有县衙众兄弟,还有郑家姑娘,而自己此时却像条丧家犬一样蜷在这里,有家不能回,想到此处不由得内心一阵酸楚,恍若隔世。
刘得功转头四下望去,西面是潦河水,北面是大片的农田,在夜色中映出漆黑的一片,东面是隐约可见的肖家村,那里虽然有人家却也有难以想象的危险等在那里,此时他有如惊弓之鸟一般,不敢再相信谁,宁愿如同受了伤的野狗一样,自己躲起来舔洗伤口。刘得功只觉这一片苍茫大地,一时间竟然没有自己可去的地方,忍不住悲从中来,却狠狠一拳砸在地上,将悲声硬生生咽在喉中。
刘得功趁夜向北而行,他不敢走大路,只在田埂上穿行,白天藏匿在树林、坟地中,晚上出来找些吃的,路过村镇便用污泥涂了脸,乞讨些剩饭吃。半个月后,刘得功一身褴褛满身泥渍,脚上的靴子早就磨掉了底,便将靴筒撕下来用草绳绑在脚上,一步一拖地逃亡到了九江。
天下江山(9)
九江城门外的军兵借口防止长毛奸细混入,阻止来历不明的人入城,城墙根两侧坐满了和刘得功一样落泊褴褛的行人。刘得功又累又饿,蹒跚着走到一家客栈外的水井边,吃力地绞起一桶水来,倒在手里捧着喝。正喝着,旁边伸过来半只破碗,刘得功抬头看,原来是一个驼背拄棍的老乞丐无力取水,见刘得功绞上一桶水来便伸手过来讨水喝。刘得功将水桶中剩下的水倒在那老乞丐碗里,挥了挥手,示意他慢慢喝,桶里还有。
这情景被旁边一个大汉看在眼里,那汉子走到刘得功近前,摸出一个窝头问道:“嗨,想吃么?”
刘得功讨厌他说话的口气,可这一路上也习惯了为吃饱肚子而忍辱偷生,当下他笑着冲那汉子使劲点点头,弯腰去接那窝头,举手投足间已然全无一县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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