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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掌覆垂下,火羽詀笔吊凌,簌簌索索。
“可以问了。”见她站立不动,如晦轻轻推了推。
“可以了?”
“嗯。”
“好。”
烛影摇摇,忘川之沙。
“小逝?”
“哦……”她上前一步,张张嘴。
桂婆婆站到她身旁,嗓音比平常来得更加喑哑:“孩子,问吧。”
“婆婆,”她心乱如麻:“我——我——”
桂婆婆这才发现,一颗一颗的泪水,清晰的从她眼眶里滚落下来。
“孩子,”手伸了伸,终于抚住她的头发:“放下执着才是放下苦。把想问的,都问完了,会好过些吧。”
“我宁愿——没有问的机会。”她道:“我宁愿忘川沙不动,他还活着啊!”
“小逝,冷静些。”如晦的目光澄明如水,“机会只有这么一次。”
良久,她再向前一步,握手成拳,死死盯着詀笔:“罗……大哥?”
詀笔跳了跳,『是』。
“我很想你。”
……
『是』。
她忽而不能自抑。激动,幻灭,或是哀伤。自己站在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
“小逝,”平和的声音入耳,灌进丝丝安定:“只剩最后一问。”
很想哭,嚎啕大哭,可是哭不出来,于是只好笑。
本以为不会再有比洺水之畔更痛的了,却原来,痛到已经感觉不到痛,才是悲哀。
长的是磨难,短的是人生。
当那位天才而敏感的女作家写出这句话时,不知心中作何想。
“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她笑得喘息,甚至喘不过气来。
如晦只是看着她。桂婆婆扯住她胳膊:“孩子,你……不必如此。”
“我明白,只是,我不是神。”把目光茫茫投向火红的笔,银光的盘,和黝黑的沙,她慢慢抚住胸口:“罗大哥,我很想你,很想很想到每次一想起你,这里就会很痛。你不会希望我痛的,所以,我以后尽量不再想你了,好吗?”
“小逝!”如晦难得失态。
詀笔刷刷又动了起来,安逝却像没看到似,比谁都镇定的说下去:“我相信,你喜欢我一如我喜欢你,所以,我也不希望你有半点伤心,半点难过,忘川水上忘川沙,若真有灵魂……那便洗尽前尘吧,安逝不愿成为你的牵挂。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不敢再看詀笔写了什么,她转头冲了出去。
文干事件(下)
夜色冷清清,静幽幽。安逝走着走着,来到一条河前。
河边有一对人儿在亲吻。
所幸生着低矮的树丛,她不欲打扰人家,也不欲被人打扰,挑棵树坐到底下,支着颌,什么也不想。
那对男女亲热了好一会儿,用突厥语咕哝着什么,接着听到悉悉索索似解衣服声。
民风再开放,也不用来现场版的吧?
等明白过来时,耳边已经响起了令人耳红心跳的声音,她摇摇头,弓起身子准备离开。
一声惨叫。
她被定格般回头。一个男人站在赤裸的男女面前,一刀将两人贯穿。
阿史那思摩。
他半句未哼,又一把将刀拔出,顿时血如小型喷泉溅得老高,映着亮晃晃的刀面。十足噬血修罗的模样。
安逝被吓住,连退两步,碰到阻物。
一回头,是一个人。
没看清是谁,一声可媲美午夜凶铃的尖叫已经破喉而出:“啊啊啊啊啊——”
那人一把捂住她嘴:“三弟,怎么了?”
她眨巴眨巴眼,使劲咽了咽唾沫:“二二二二哥?”
什钵苾松了手,朝阿史那道:“看你把人吓的,还不处理一下。”
阿史那应一声,不知从哪儿招出两名属下,抬着那对情人的尸体走了。
安逝瞟一眼:“诶?那个两撇小胡子的男的,我好像见过?”
随即想起来,是之前过幽州城门时跟什钵苾一路的:“他不是你的手下?”
什钵苾闲闲地答:“官职俟斤。”
她瞪圆眼:“你——你就这么把弩失毕部的俟斤干掉了?他对你不忠?”
要知道突厥大官主要就是左五咄陆部和右五弩失毕部,各置五大啜和五大俟斤,地位非同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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