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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初学者,丝绦太狠了些,步步紧逼,不给人喘息的机会。我见母后应接不暇,忍不住出手指点:“母后,这步棋走得不对。”
母后不乐意,嗔道:“观棋不语真君子,皇上何必在这看两个女人家下棋。”
我上赶着把母后挤走了,夺了她的白子与丝绦对弈,一面哄着她说:“见母后的精神头越来越好,朕也乐得凑凑热闹。”
母后无奈地让开了,坐在一旁拢起双手取暖,道:“是沫儿今日有喜,哀家也高兴。”
“什么喜?”我太阳穴突发一阵刺痛,盯着面前的丝绦。
她脸色微红,抿唇而笑,鼻息拂动领口的白狐毛。
“这几日呕得厉害,这孩子不告诉我,自己忍着。哀家刚刚才知道,许是害喜了罢。已经去传太医了,一会就到,让太医瞧瞧是不是有喜了。哀家觉得八九不离十。”
我失魂落魄望着她,一失手,钵子打翻了,白溜溜的棋子洒了一地。
“哎呀……”我赶紧跳下来,心烦意乱地叫宫女收拾。
母后别有深意地瞪了我一眼,转身对丝绦说:“你先进去准备着,等会太医就来了。”
丝绦颔首退下,唇角始终带着一抹笑意。
我发觉自己的指尖在发抖,忙握了拳。趁宫女收拾棋子,母后低声与我说:“皇上太沉不住气了,如今她住在我这里,想要拿掉孩子不是轻而易举么?”
母后误会我了,她一直以为我将察德遣走、暗中促成达奚沫儿进宫是有所图谋。因为这样一来,荣亲王府的未来完全在我的掌控之中。
可是我如今要面对的恐惧在于,丝绦和察德将有一个骨肉相连的孩子。
虽然早有预料,但是真正到了事实发生的这一刻我无法镇定从容。
母后见我神色有异,在旁边不停地宽慰。我听不进去,只是麻木地点头。
不多时,太医来了。我不便进去,在外面痴痴地等着消息。
灰白的天际蒙着淡淡的云层,不见丁点蓝色。
转身看着书案上一摞经书,旁边搁着那只孔雀蓝笔筒。丝绦将笔筒带进宫了,平日里为母后抄经,从笔筒里取出兔毫笔,站在这里写字宛如一幅画,安静又温和。
母后脸上挂着怜惜的神情从里间出来,叹道:“身子骨弱,近来脾胃又不好才干呕,哀家白欢喜了。”
我重重地坐了下去,背上尽是虚汗,濡湿了内衫。母后悄悄递给我一个安然的眼色,是想叫我放心。
可是我一想起丝绦方才露出的微羞神情,喉口里像是梗了一根刺。
母后大概是松了一口气,当即要上佛堂去敬香。我强笑着摇头说:“朕就不陪母后了,早些回来,晚膳我已命人去传了。”
“敬完香就回来。”母后的脸肃穆之中带着几分压抑的喜气。
其实母后高兴得早了,我猜明日甯太妃就该进宫来要人了,保不准还以为我们动了什么手脚害她没了孙子。这事真是有口难辩。
宫女跟母后去了佛堂,留了四个人伺候。
丝绦不一会就出来了,看上去很平静,不悲不喜。她朝我行了礼,走到桌前去写字。
我随过去,回头瞧那几个宫女都在外面候着并看不见里边,于是一把拽住丝绦的手腕,压低声音问:“如果怀上他的孩子你很高兴吧?”
她云淡风轻地瞟了我一眼,提笔蘸墨,幽幽道:“万事都由不得我高兴。”
我无奈地笑,仍牢牢抓住她的手腕不放,“你究竟藏的什么心思?”
“太后说我有喜了,我能说半个不字么?”她执笔,在我手背上写了一个“不”字。“可惜我是个哑巴,不能说。”
我眯起眼审视她,像是从未了解过她,轻笑:“你真会撒谎。”
丝绦歪着头,迷蒙的眼里显出无辜的神色,“我什么也没说,怎么算撒谎?”
我更加捏紧了她的手,将我的手指插入她的指缝间,咬牙说:“你……跟我说实话。”
“确实是脾胃不大舒服,太后以为我害喜了。”丝绦反手钳住我的十指,细腻光滑的肌肤在我指间摩挲,脸上挂着一丝谑笑轻声说,“我将错就错,是想看看皇上的反应。”
“朕有什么反应?”
“惊愕、嫉妒、恐惧。”
我不以为然地摇头讪笑,这么多年,喜怒不形于色,她从我脸上什么也看不到,又怎么可能猜中我的心思。
丝绦谨慎地绕到我身后的角落里以免被外人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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