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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女人,她的脸在娄红脸前第一次清晰起来。但这些都没有引起娄红特别的激动,她宛如一个观众,总是在事情发生过后平静下来。她甚至那么肯定,不会再有什么事或是什么人能轻易打破她眼下拥有的平静,她觉得自己已经是个衰老的人了。
耿林写给她的信已经到了好多天,她读过一遍就放到一边去了。她觉得这封信是他们这段感情最好的一个句号,割断了最后斩不断的情丝,它已柔弱得承受不了任何重物。
而今天又是这么好的天气,阳光让人产生美好的愿望:为那些你所喜欢的人送一份祝福,像广播里的观众那样(“你好,主持人,我要送一份祝福给我姐和姐夫,祝他们……”);原谅你还记恨的那些旧日朋友或熟人;打了电话问候一下异地的老父老母,他们是否还有足够的钱下顿饭馆儿…··娄红的思绪在这个午后就这样翻飞着,她忽然想,是不是给耿林写一张卡片,祝福他和那个在酒吧里偶遇的女人,她相信他们有一天会成眷属,尽管现在他们有的还是彼此的同情。
“算了吧。”娄红转念一想便打消了这个忽然飘来的想法,“他们并不需要我的祝福,而我也不是必须祝福他们,干吗还让自己那么虚伪啊!”想到这儿,娄红发现自己现在最不想见的人就是耿林,不管他是谁的丈夫,谁的父亲,谁的爷爷。在读这封信的时候,娄红的确被感动了。但现在她为自己的感动而尴尬,她从没像现在这样渴望结实的东西——结实的感情,结实的话,结实的生活……
娄红的父亲提前下班了。他在快走近女儿时故意咳嗽一下,因为他知道女儿有爱被惊吓的毛病。
“怎么这么早?”娄红回头问。
娄红的父亲没有回答她,而是坐到了旁边的椅子里。
“在我印象里,这好像是第一次,我女儿娄红一个人安静地坐在阳台上,沐浴着阳光,冥想着自己的未来。”娄父故意转了几句。
“得了,爸,平时这地方老让你和我妈占着,我没机会啊。”
“以后就更没机会了。”娄父小声说。
娄红明白了父亲的意思,看着窗外。过了一会儿,她才转头看着父亲。
“舍不得了?”娄红尽量不让自己的话透出尖锐,“这不是你们一直希望的吗?”
“护照办完了,签证是那边返签,所以现在等着就行了,一切都没有问题了。”娄父仿佛没听见女儿的话,向女儿解释着。
“谢谢你了,爸。”
“要是……要是你现在不想走了,也行。”娄红的父亲把手捂到女儿的肩上,“在家里你是自由的,而且这是你的生活,你该自己选择。”
“放心吧,我没改变主意。”娄红安慰地对父亲笑笑,“开始办手续的时候,我是不太想走,但是又看不到别的出路,就是想逃开,现在我平静了,在哪儿都能很好地生活了,所以我倒很想出去了。其实在哪儿都一样活着,美国,中国,又有什么差别呢?!”
“跟我一块儿去接你妈妈,然后我们三个人出去吃饭,庆祝庆祝。”娄父想把女儿从灰色的情绪下引开。
“庆祝什么呢,爸爸?”娄红说,“庆祝我离开家庭吗?”
“小红,你……”
“好了,爸爸,你和妈妈出去吃饭吧,反正我走后,应该你们两个人互相照顾。”说这话的时候,娄红已经知道自己要在这个下午干什么,她被这个念头鼓动着,因此对老爸很不耐烦,“我要去看一个人。”
“谁?”娄父下意识地问。
“爸爸!”娄红不满地喊道。
“好了,对不起,不问了,不问了。”娄父把头靠在椅背上,慨叹地说,“女儿为什么要长大呢?!”
娄红来到刘云医院门前的街上,她想不好直接进去找刘云,还是在这儿等她出来,反正她被一种强烈的想见刘云的念头激励着。她犹豫着,左右看看,突然意识到自己此时站的地方,正是她被另一个女人抓伤的地方。
一个头被打破的小伙子,在另一个小伙子的搀扶下,用手指捂着伤口,从娄红面前急匆匆地走过去。娄红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怀疑自己真的想见刘云。
她等待着自己,于是就那样静静地站着。街上的行人都不紧不慢地往各自的方向去,卖水果的小贩们也丧失了吃喝的热情,他们只是用目光搜寻那些去探望病人的人,有一个已经注意到娄红,不时地瞥她几眼。
渐渐地,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而遥远,好像这里只是她梦中到过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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