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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还没完工一半。这图一直是荷风伺候着绣的,因此,一听凝露这般,气的连形象也不顾了,张手就拧。
凝露眼尖,瞅着个空子钻了出去,嘻嘻哈哈才看着荷风做鬼脸,哪里会留在这里让她拧。
荷风大气,还要上前捉她,刚上前两步,就险险地停了下来,低眉敛目的站好,连凝露也老老实实地站着,和荷风一起行礼。
“整日介打打闹闹,没一点儿规矩,这会儿却要装老实卖乖了。”这声音如酷暑里的冰镇雪梨,爽甜可口,却原来是个三十来岁的美妇人,一头鸦黑浓密的长发斜斜的挽了一个倭堕髻,插了白玉祥瑞头簪,翠纹织锦羽缎褙子下露出落地的百褶如意烟罗裙,皮肤白嫩,下巴微尖,平展工整的长眉下是一双明月秋水般的大眼,鼻尖挺挺,嘴唇丰润,这般富贵美貌,却正是当年沧桑落魄的兰筝姑娘。
☆、12长大
“你家主子呢?外面一起子一起子的闹,她倒是沉得住气。”兰姨娘携了丫头含烟,边往里走嘴里边抱怨,见两个丫头耷拉着脑袋定在那儿一动不动,心中好笑,挑高了长眉,“别是又睡回笼觉呢吧?这秋光明媚的,趴床上懒着倒是一件美事儿。”
闻言,两个丫头的脑袋更低了。
兰姨娘心中了然,慢悠悠的进了去,守在门里的两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见兰姨娘来了,都默默的垂头退了出去。
大家伙都知道,这连府里,五小姐最要紧的,就是这个美貌的兰姨娘了。
兰姨娘屏退了含烟,绕过那架绣着江干雪霁图的刺绣屏风,就看到了伏在罗汉榻的软枕上酣睡的女儿。塌侧的衣架上挂了个白玉镶边的金丝笼子,里边养着两只翠黄的芙蓉鸟。此时,这两只肥胖的扁毛畜生也在架子上打瞌睡,见有人来了,抬了抬精豆儿一样的小眼睛,又阖着睡了。
连静夭就没有那么机灵了,仍是睡的沉沉。只看侧脸,闭着眼睛的静夭似是有些孱弱,毕竟是肤色太白皙,眉毛眼尾太柔美顺长,鼻梁太匀称小巧又不失挺翘,唇色太粉白无依。她散着一头及腰的长发,又黑又密,伏贴的顺在背上,这一点完全仿了兰姨娘。穿了一身银丝滚边的烟罗紫云锦曲裾,爱好古老服饰是五小姐的独特癖好。
兰姨娘宠溺的看着小女儿,竟是不忍心叫醒,只绕着女儿的闺房走了一圈,走一步叹一声,这哪里是姑娘家的房间。
榻几上堆了一堆线装书;墙上挂了一大幅《空山长啸图卷》,外加一把短刀;梳妆台很是小巧,上面只放了一把檀木梳,没有一件头饰发簪,好吧,或许是收在小柜子里了,那这不就证明主人很不常用?梳妆台旁的长桌倒是挺大,但除了两侧各放了一个白色净瓶外,中间只放了一艘硕大的海船模型;再说床榻,姑娘家的哪有人用藏青色的床单床面,用龟背纹的床帐?
兰姨娘腹诽未尽,罗汉榻上的五姑娘已经醒了,睡眼惺忪的叫了一声‘娘’,靸着鞋就下了榻。
兰姨娘叫了荷风凝露过来伺候梳洗,坐在一侧喝茶,见静夭净了面,顺了顺头发在背后一束,就要出门,立时上了火,瞪着眼睛指了静夭说:
“瞧瞧你,哪有半分姑娘家的样子,这是在家里没人拘着,若是出了门,哪家能容得了?”见静夭对着自己讪讪的笑,却丝毫没有知错能改的自觉,不由火气更胜,站起身来,拉着静夭就往梳妆台旁摁,对着荷风凝露道,“你们都是傻的,见了主子要梳妆还不赶快?”
两个丫头自然是着紧着上前,梳头的梳头,拿首饰的拿首饰,只一会儿功夫,就在静夭的万分不愿中将头发高高的挽了个桃心小髻,插了几朵新摘的紫茉莉,肩后的余发编了小辫,攒在一起在耳边拿水晶珠花定住,镜中的美人一双长长的大眼里流睇横波,埋怨的盯着兰姨娘:
“这下娘可满意了?”
蓝姨娘只觉得自己的女儿似是从刚从画上走了下来的仙女,满心满意的喜悦,乐眯了一双妩媚的大眼:
“满意满意,日后你若是每日这般梳妆,娘就更加满意了。”
静夭嘴角一僵,不自然的笑着说:
“娘今日来,可是院里闹得狠了?”
兰姨娘讥讽一笑,拢了拢衣角,冷冷的说:
“现下里,咱娘俩倒成了池鱼,想是往日里不吭声的就是好揉搓的,拿我做法呐!”
原来是老夫人往大老爷房里塞了一个通房,别看这通房娇娇弱弱的,却极会讨男人欢心,又通了点墨,大老爷爱重的很,不过半年就抬了姨娘。吴氏几番大闹,也熄不了连焕仲老先生那把重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