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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绰绰的,做了风景的点缀。有一张照片是在叠彩山上俯瞰桂林全城,街道上竟然空无一人。他说是一次躲空袭的时候拍的,当时日军的飞机正从他的头顶掠过。
李道铭也对丁香的才情表示欣赏。其实他也算饱读诗书,只是原先留意的都是那些描写风景风情的,怀古励志的,而对儿女情长的却少有涉及。因此听到丁香曼声吟诵那些情深意切的诗句时,他总是笑眯眯地连连点头,显出心醉神迷的样子。
他也喜欢听她说那些情诗背后的故事,或温馨浪漫,或凄婉缠绵,从雁丘说到断桥,从长相守说到长相思,从鹊桥相会说到破镜重圆。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离愁,那些相见难别亦难的惆怅,在这乱世里,更能贴近人心,引发两人感慨。
“我原来一直认为长相守才是完美的结局,” 李道铭悠然说,“听你说了这些故事,又觉得长相思也未尝不可。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你呢?想要什么样的结局?”
“我倒是觉得结局并不重要,” 丁香说,“相思恨远近,相守苦长短。天意很难遂人意的,何必苦守,何必强求?得到了如何?得不到又如何?”
“你的意思是说,有时候得到的不如得不到的……”李道铭恍然大悟道。
第三章 闲情,李道铭身世(3)
丁香脸一红,觉出他话中有话。他经常能敏锐地借题发挥,像是在试探什么。
“这些诗词,你最喜欢哪一首?”她忙将话题岔开。
“都喜欢的。以前喜欢的是‘大江东去’的豪情气势,现在觉得‘小桥流水’也未尝不可。随心境而定吧。”
“那么此时此刻,你觉得哪一首最贴近你的心境?”她追问道。
“这个嘛……”李道铭想了一下,念道:
平林漠漠烟如织,
寒山一带伤心碧。
暝色入高楼,
有人楼上愁。
玉阶空伫立,
宿鸟归飞急。
何处是归程,
长亭更短亭。
“我觉得这是一个人在路上,迷失了方向。”他又解释说,“他一直往前,却不知道路通往何方。他停下来,看见鸟飞回巢了,才想起自己也该回家了。可是令他伤心的是,他甚至忘了自己的家在哪里了……”
丁香心里也是一动。扭头看窗外,几只水鸟掠过湖面,倏忽之间便无踪影。
丁香有时会接受李道铭的邀请一起出去走一走。
“去外面走一走吧,” 他背着徕卡相机和三脚架,从窗户外向她招招手笑道,“呆在屋里久了,人都快长霉了,需要晒一晒的……”
李道铭说的“走一走”不是逛街而是登山,他没有逛街的习惯。两人去登叠彩山。桂林市区的山都不高,半个时辰就可登顶。两人上到山顶平台,因为不是休息日,几乎看不见什么游山的人。
李道铭支起三脚架,对着漓江。丁香坐在旁边石头上,撑开阳伞休息。极目四望,全城景色尽收眼底,白云蓝天,青峰碧水,秋风舒爽,令人心旷神怡。
“我以前也拍过这个景的,那时中正大桥尚未修建。”李道铭调好相机后,并未忙着拍照,坐到丁香身边说,“我在等云,等那片云飘到那个地方。先照一张中正大桥,再照桂林全景,一张张拼起来……”
从山顶俯瞰,桂林多数是瓦顶平房,楼也只有两层。外来者都笑话这个战时的省会城市,多是从上海广州来的,看惯了高楼霓虹,一看到桂林的穷酸样就撇一撇嘴。
“你知道桂林这些年最大的变化是什么吗?”他问她。
“人太多了,而且街道越来越乱。”
“是城墙越来越少了,”李道铭摇摇头,指着山下说,“这里原来也是一段城墙,现在成了公馆别墅区。这是最可惜的事……”
李道铭拍遍了桂林的小巷,还有那业已消失的城楼城墙。他喜欢古旧的建筑,不明白为什么要拆除它们。而民国政府做得最多的事,就是拆城墙,都觉得这些城墙太碍事,影响城市的扩展。而且城墙挡得住古代冷兵器,挡不住现代炮火,也许也是被拆除的一个理由吧。
李道铭刚到桂林时,正遇上街道拓宽,先拆的是城门。看见一座座城门轰然倒下,他心里是惘然若失的。然后就拆城墙,也让他惘然若失。
他太爱这些城门和城墙了,纵然是有些东倒西歪,也是凭吊怀古的去处。在他的镜头下,那些城墙废墟都是有生命的。
“你能听到吗?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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