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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嘴小声哭起来。
特以鲁见“神医”如此捣鬼,忍不住微笑,心道这神医不知从何处请来,治病未必包好,演戏却能包看——这般唱作俱佳,两句话便哄住了小丫头。
本来瞧模样人已死得透了,九歌、冬雪便再无知,活人死人总能分得清楚。但一来人之天性喜闻佳音厌听噩耗;二来这个能令人生而如死,死又能生的“归去来兮散”太过骇人听闻,从未有人知晓;再加上这位“神医”说话巧妙,她绝不断言生死,只是做出一副“尽人事听天命”的姿态——那就逼真已极,遂诓得九歌与冬雪全心全意地信她,绝没剩半点脑筋疑到那“砒霜”上头去。
特以鲁听了一回,打手势示意一个小徒弟把神医跟两个丫头叫了出来。
他面色沉重,劈头给神医行了个礼,低声道:“古人云‘救人一命,功德无量’,眼下六条性命,都在大夫您的手上,不论怎样,请一定要救下屋里这位姑娘。”
神医错愕道:“六条性命?”
特以鲁点了点头,亮出手中宝剑:“适才王爷有命,贺姑娘若是不救,此处四人,连同我那两个没用的随从,便……去下头陪她!”
他用手向地下一指,掉头就走,唯恐忍不住露出笑容给她们瞧见。身后那神医还在惊呼抱屈:
“生死有命,治得了病治不了命,王爷也不能不讲道理……”
兰芽这一躺便是十多个时辰。九歌、冬雪连同神医,寸步不离地守着。真金来瞧了几次,见兰芽始终气息全无,真同死人一样,不由也有些害怕。回到房中,命人悄悄地再请那府狱的牢头过来,问他这药是否当真百无一失。
牢头点头哈腰道:“王爷尽管放一百个心,小人干这勾当十来年了,从未出过事。小人的师傅,指着这活计生财,告老后在这京师,买了三处宅子。若不灵验,他早给人砍死了,哪来的命花钱?”
“还有这药,这可是白云观‘不死真人’拿什么百草霜、百鸟霜,又加了许多稀奇古怪、乱七八糟的东西炼成的。王爷可知什么是百草霜?那便是灶下的锅底黑灰了。可知什么是百鸟霜?哎呀,那要入山扫一百种鸟的粪便,入水清滤,九蒸九晒,繁复无比……另外还要好些名贵的药材,‘不死真人’秘不外宣,小人也无从得知……”
这牢头愈是饶舌吹牛,真金就愈是不安,心道此人油腔滑调,不像个靠得住的,万一……
他心中焦躁,挥手止住那牢头唠叨,命他下去等候差遣,自己起身又来看兰芽。
两个丫头虽信实兰芽是服了砒霜,却不曾认定必然有救。如今眼见神医百般折腾,人始终毫无动静,连真金都有些慌了,她们如何不怕?冬雪一头抹泪一头便劝九歌:“看开些,这都是命,是姑娘的命。”
那神医虽说知晓其中关窍,但这“归去来兮散”她既未听过,亦难全信。想到王爷对这女子如此抛不开放不下,万一当真活不了,他伤心盛怒之余,真把自己拿去殉葬,怕也不是全无可能。因此也有些着慌,不住偷眼去瞧真金脸色。
真金走到床边,慢慢坐下。将兰芽一只手握在手心,凝视她的面容。
她气绝已久,手腕脉搏处毫无波动,原本玉色的脸颊此刻略显苍白,嘴角边却似乎还绽着微笑。真金想起“面色如生”这四个字,不禁心中痛彻。
他轻轻摸了摸兰芽的脸,触手冰冷,毫无生气。再抚了抚她□的肩,见肩窝处一个小小凹陷,光洁可爱——这个身体,是这样的精致,这样的美丽,就像鲜花带露,美玉含光,便是天上那广寒仙子见了,也要生气。
真金忽然想起父亲忽必烈在大都斥巨资修建的琼华岛广寒殿。那是依“西王母传”中的仙境建造而成:湖光塔影,花木扶疏,就像在一块巨大的青水晶上起了宫室,又唤来瑞气,招来彩霞,单等一位最美丽高贵的仙子踏云而来,游赏其中……
真金痴痴地望着兰芽,心中微微有些疑惑:不知何时,我竟已这般爱她了么?
嗯,美是美得很了,可美人,我见过的委实不少;娇也娇得很了,可真正的爱娇,我还从未见过;俏也俏得很了,先偷我的钱,再要我的命……
难道我爱她,竟是因为她心中时时有个郎君放不下么?难道竟是我活到二十多岁,忽然任起性来,愈是要不到的,愈是偏偏想要么?
不是,决计不是。汉人传说,天上有个月老,专管替人牵红绳,定是哪一天喝醉了,系了个乱七八糟!
他看着兰芽淡淡的樱唇,眉头不自觉地皱起:
真是胆子大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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