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叹,“当真是‘或以其酒,不以其浆。鞙鞙佩璲,不以其长’。”这四句话出自《诗经》中的《大东》,意思是说有人经常可饮美酒,然而有些人却连糖浆也喝不上;有些人可佩戴宝玉作饰物,有些人却连长布腰带也买不起。
冬水在旁大动恻隐之心,柔声道:“穆然,这些自古亦然,倒也不必叹息。不如等蛊毒解去,我们带着这几个小孩子回去谷中悉心养大,叔伯阿姨们定是高兴的。”
“那倒好。”李穆然似笑非笑地看着冬水,忽地又蹙起双眉,露出为难神色,“等解了毒便要去长安,带着这许多孩子一起,恐怕不方便行军打仗。”
“你成天就只知道打打杀杀的……”冬水横了他一眼,心中盘桓已久的筹谋便欲脱口而出,但那句话在嘴里转了两圈,终究是觉得时机不到,硬生生又压回心底。
李穆然专心在街上,全然没觉察到冬水的心事。眼见着繁星渐多,街上行人缓缓变得稀少,一直等待的人竟始终没有出现,他的脸色便也阴沉下来。他愁眉锁紧,心中暗忖此人若是不来,只怕一直以来的种种计策便要尽皆落空。
“穆然,你在等谁?”寒风骤起,吹得四下飞沙走石,这一张口,冬水顿时被吹了满口的沙子。她见李穆然心事重重,虽不知他心中所想,但也随之着起急来。
李穆然微微摇头,似是百思不得其解:“此事太过古怪。怎地慕容垂还不派人来召我入宫议事?再怎么晚,消息也该传到了才是。”他深知慕容垂的眼线在这邺城之中无处不在,甚至自己手下的那名胡姓郎中,在明面上也是其中之一,因而他委实是想不明白,慕容垂既然给自己下了“当归”毒,如今又听说自己回城,那为何迟迟不唤自己前去面圣,挑明了一切呢?
又静候了小半个时辰,冬水耐不住又困又累,早蜷坐在石阶之上睡熟过去。李穆然将自己的披风包在她身上后,依旧挺身伫立门侧,眼如鹰隼,直盯着朝向行宫的方向。
“莫不是压根就没打算给我那三个月一次的解药么?”陡然间,心中起了个突。太长的等候,由不得他自己胡思乱想起来,“莫非是当真晓得了那件事,因而愤恨于我么?宁愿不肯再要我在麾下卖力,也要我被这蛊毒毒死么?”念及此处,他不禁被自己吓出了一身冷汗。
依着慕容垂那睚眦必报的性格,这种猜想并非完全不合情理。诚然,亲信已被派去偷回解药,但偷到了又能怎样呢?假若慕容垂下定了决心要杀了自己,那么自己在这邺城就是瓮中之鳖,即便具通天彻底之能,也只有任人宰割。
“万事未发,怎能自乱阵脚?”他略一低头,看冬水在石阶上正睡得香甜,心兀然间平实安稳起来,“无论如何,还是走一步算一步吧。”
正当他欲唤醒冬水,忽听得身后“吱呀”一声响动,继而一名小沙弥合十而出:“两位施主,天色已晚,若不早寻归处,只怕风寒露重,难堪其凉。”
“小师父请回,我们这就离去。”李穆然忙自合十还礼,转即便去轻摇冬水。
直到庙门后传来“喀”的上闩声,冬水尚未完全从沉睡中清醒过来。心知她这些日子实在太过辛苦,李穆然瞧清四下没人,骤然间童心乍起,竟而俯身背起了冬水,放轻了脚步,向着自己的将军府慢慢走去。
若让白天的那些下级官吏看到这幅模样,可当真是威风扫地。李穆然心中暗自好笑,兀地眼前一亮,是了,倘若慕容垂对自己不喜,那些人又何必来大费周折,溜须拍马呢?更何况,凭借自己的亲信力量,也查不到与此相关的半分预兆,何必先自气馁?
便再忍上几日,仔细看清慕容垂究竟打的是什么算盘。
他轻轻吁了一口气,这才展颜莞尔,将蛊毒一事暂且抛却不想。微微侧过头去,但见冬水的满头乌发瀑布一般散落而下,盖了自己整整一个肩膀,她头上则斜斜插着那支碧玉钗,月光照上,映出万道翠光,着实晶莹可爱。
—奇—李穆然忽地眼中一涩,想起这些年离谷的经历,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怅然若失。
—书—那么,就算是中了蛊毒又怎样呢,就算没有解药又怎样呢?能背负着她走这一程,上天对自己,也着实是太过眷顾了。
—网—眼前恍惚间,似是又回到了冬水谷外的山道之中,在那里,他将她从小背到大;现而今,又有着什么机会,让他再背她到何时呢?
若有可能,真的是可以就这么背着她,一直走到老。
这痴心妄想一度远在天际,令他甚而陷入了无边的绝望,却想不到时至今朝,竟是唾手可得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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