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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成泰从本心上来讲,是看不上自己这位外甥的,但妹妹一家也是可怜,只有这一位活宝独苗,不宠着也是不行。于是他这几日厚着脸皮硬着头皮,四面八方打出电话,将谈得上交情的熟人朋友都骚扰了一遍,就为给这位外甥撑场面。蒋志宏对油画一道兴致缺缺,但是接到了老兄弟的电话,不去也不好,于是便把这一桩差事推给了蒋予安。蒋予安对这种毫无意义的应酬局面一向敬谢不敏,本来也不想去的,但正好有把柄落到蒋志宏手中,顶着个归国不报的罪名,也只好把那张邀请帖接了下来。派对就在后天,地点是杨家的一处私人会所,蒋予安曾经去过几次,知道那里环境不错。应酬当然是很无聊的,但点心可口,油画也算一门艺术,带小朋友出门散散心倒是不错,于是回去公寓之后,他将那张邀请帖摆到了客厅单人沙发的扶手上,征求冯安的意见:“想去吗?”说这话时,冯安正盘腿坐在客厅中央的毛垫上,腿边都是七零八落的螺丝零件。蒋予安早上出门后不久,家里的扫地机器人开始工作,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走的一卡一卡,声音也比平常大了。冯安把电源关掉,翻来覆去的看了两遍,觉得可能是太久没清洁,毛发缠在里面了,于是就找了工具箱出来把机器拆开,想要把零件缝隙里的尘絮和毛发都清理出来。只不过还没等他把弄干净的部件重新组装回去,蒋予安就回来了。他放下手里的螺丝刀,探身从沙发扶手上把那张卡片拿了过去。卡片印刷精良,撒了淡淡的香水,一看就是很高级的样子。他翻开来看了看,仰起头问蒋予安:“我也可以去吗?”蒋予安蹲下来,从地上捡起一颗螺丝在手里掂了掂:“画展而已,只要想看就可以去。”冯安当然愿意和蒋予安一起,于是点头说:“那我去。”蒋予安在地上看了一圈,没发现说明书,有点惊讶的问:“你自己拆的?”冯安觉得他这话问的奇怪:“家里就只有我一个啊,不是我拆的,还有谁拆的?”蒋予安觉得这个时候可以给点正面鼓励,于是夸奖他道:“那你很厉害啊。”冯安红了红脸,把头低下去继续拧螺丝:“这个东西结构不是很复杂,其实很好拆的。”蒋予安笑微微的看着他:“可是我就不会拆这个。”冯安脸更红了,结结巴巴道:“蒋先生不用会这个,你会更厉害的事情……很多人都不会的。”蒋予安看他羞涩的样子,觉得很可爱,好心把手里的螺丝递给他:“这里还有一个。”冯安匆匆把那颗螺丝抓了过去。他掌心很薄,手指修长不显骨节,指甲修剪成光洁的圆润形状,看起来应该去弹钢琴,然而每一个指肚都是粗糙的,紧张之际,指尖蹭过蒋予安的手心,让蒋予安手里暖暖的有点痒,心里酸酸的又有点疼。蒋予安不是个同情心泛滥的人,也从不怨天尤人,然而凝视着专注组装的冯安,他这回是真的疑惑了,很认真的在想,这明明是个很讨人喜欢的孩子,为什么偏偏运气这么差?出身不好,又遇人不淑,好像生命中就没有一件事是值得高兴的。如果自己有孩子,又像冯安这么乖巧,他早就心甘情愿把所有能够得到的好东西都给他了,不会舍得让他受到一点伤害。冯安并不知道蒋予安的内心活动。他认认真真把每一颗螺丝都扭紧了,塑料卡口也依次扣回去,然后重新激活电源,看扫地机器人正常运转起来,这才呼出一口气,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来:“好了,现在不响了。”蒋予安点点头,声音低沉的重复了一遍,像是在认可他的成果:“嗯,不响了。”冯安撑着膝盖站起来,看一眼墙上的时间,又问道:“蒋先生,是不是该准备晚饭了?”蒋予安也站起来,回答他道:“今天不做饭了,我们出去吃。”这天晚上,冯安被蒋予安带去了一家特别的餐厅。餐厅很漂亮,与其说是吃饭的地方,更像是一个私人花园。他们的包厢是一间三面都是落地玻璃的透明小房子,偏头向外去看,外面虽然寒风凛凛,然而翠竹碧绿,脚边就有潭水锦鲤。亲身坐在包厢之内,又是温暖如春,无数明艳花朵围绕着长方餐桌点缀盛开着,绿萝缠绕在装饰柱上倾泻而下,仿佛一墙之隔,完全是两个不同的季节。服务生推着餐车将食物端上来,菜品分量不多,然而装在典雅的瓷皿之中,精致美丽的如同艺术品。冯安第一次到这样高级的餐厅吃饭,比起兴奋,倒是局促的情绪更多一些。服务生退出去以后,他疑惑的问蒋予安:“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蒋予安微笑着从冰桶里拿出酒瓶,为自己倒了小半杯酒:“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不过既然是过节的话,总应该庆祝一下,今天就当作是我补给你的一顿年夜饭吧。”冯安想起了回来那天他和蒋予安在车里的对话,没想到蒋予安居然是真的准备和他一起过节,顿时一颗心像是泡进了温水里,暖暖涨涨的,好像有什么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