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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梅花所,他没有立即回去,而是跑到海边,对着大海嘶声竭力地怒吼,扔石块,淌眼泪,发泄自己心中的愤懑和委屈。最后折腾累了,躺在海边的礁石上,让情绪慢慢平复下来。思绪也回到脑海中,回去之后,千万不能让师父看出自己的伤心,毕竟户籍是师父坚持不改的,老人家若是知道因为这事弄得自己被除名,肯定会自责的。腥咸的海风从旷古之处吹来,卷起一块巨大的珠玉,哗啦一声,摔打在礁石上,碎成遍地碎玉,又迅速消失不见,与天地同寿的岩石被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冲刷着,显出深深的皴裂纹,如同龟背一样沧桑。碎裂的浪头吻着莫尽言的脚,如同亲人的安抚一般。他的心渐渐平静下来,死都经历过了,这点小事算什么呢。不就是换个名字吗,数月后,小爷又是一条好汉,倭贼们等着,胆敢来犯,小爷一样叫你们有来无回!回到家中,庄进正在院子里劈柴,看见莫尽言回来,只道他又回来看自己了:&ldo;尽言,又旬休了?你许哥没休假吗?&rdo;莫尽言将自己的东西放好:&ldo;师父您放下吧,我来。&rdo;庄进收了手,拿了块帕子抹汗:&ldo;歇息几天?&rdo;莫尽言强笑道:&ldo;师父,我以后都歇着了,还像以前那样在家陪着您。&rdo;&ldo;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呢。所里怎么会让你一直在家呆着。&rdo;庄进只道他开玩笑。莫尽言认真地劈柴,一面轻描淡写地说:&ldo;师父,我们卫所自己造战船,我去帮忙,被人揭发了,水师除了我的名。&rdo;&ldo;啥?&rdo;庄进一时间没反应过来,&ldo;卫所造战船?这不是造私船吧,船是给水师用的吧?&rdo;莫尽言点点头:&ldo;是,我们卫所战船太少了,又申请不来新船,就自己造了几艘。&rdo;他不敢告诉师父,这造船的事是自己提起来的,这也确实太胆大了些。&ldo;那既然是给水师用的,谁造不是一样?为甚还要把你除名?&rdo;庄进想不明白了。莫尽言只好说:&ldo;是有人向卫指挥使大人告状,说我们卫所目无法度,他亲自点名要除我的名。不过师父你别担心,许哥说,到时候让我改个名字,重新入伍。师父,我将户籍改到你家好不好?&rdo;庄进叹了口气:&ldo;如果你真想从军,那就改吧。本以为可以不改,没想到到头来还是得改。&rdo;改到他家,那就是军户了,以后想改回去都不行了。莫尽言在心里叹了口气,幸好没有将事情的原本都告诉他,不然老人家得多自责呢。莫尽言就这样在家住下了,每天依旧晨起练功,然后去跟着师父下地干活,一切仿佛跟从前一样,但是的确又跟从前不一样了。很多时候,会停下来发呆出神、叹息苦笑。旬休的时候庄许回来了,给莫尽言带了一样东西。莫尽言摸着那把柳木做的弓,满心感激地对庄许说:&ldo;许哥,谢谢你!&rdo;还是庄许了解他,知道给自己带一把弓回来。庄许笑道:&ldo;自己弟兄,客气什么。哥早该送你一把的,免得你荒废了箭术。&rdo;长乐一带多水,人们都下江海谋生,少有上山打猎的,所以除了军中,外头甚少有做箭的,莫尽言想觅一把弓都不容易。得了弓箭,莫尽言笑逐颜开,连日来的阴霾一扫而空:&ldo;哥,咱们去打猎吧。&rdo;除了射倭贼,他的箭还没射过别的活物呢。庄许笑着摇摇头:&ldo;哥下午就得赶回去,镇东卫今天派人送来了一批火铳。说是配给走舸用的,我得去试验一下威力。&rdo;莫尽言双眼放光:&ldo;火铳?&rdo;他当时造船的时候,在走舸的女墙上留了铳眼,就是为火铳准备的,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不过眼神很快黯淡下去,可惜他没机会用。庄许理解地拍拍他的背:&ldo;等哥给你去改户籍,秋天就可以重新入伍了,到时候就能用了。&rdo;莫尽言点点头:&ldo;嗯。谢谢哥!&rdo;庄许又道:&ldo;火铳听起虽然来威风,但是射程和威力远不及弓箭,所以还是得把箭练好。&rdo;&ldo;我明白,不过还是想摸摸火铳。&rdo;莫尽言嘻嘻笑道。&ldo;会摸到的。&rdo;第二天一早,莫尽言就带着弓去了福山,箭是自制的竹箭,庄许给他带的一袋子箭他才不舍得用呢。福山离长乐县城有一个时辰的路程,山不高,但是山体绵延,草深林密,飞禽走兽颇多,是打猎的好去处。莫尽言用打猎这种方式练习箭术,要比对着标靶射击有效得多,因为这射的是活物。第一次去,莫尽言收获了两只林鸮,三只野兔,还追着一头野猪跑了好远,但最终还是让它逃了,那家伙皮粗肉糙,竹箭根本射不透它的皮肉。以后每隔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