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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下旬,我第一次踏上滇缅路的行程。在几位老机工的带领下,我来到与缅甸仅一河相隔的畹町九谷大桥旁,找到已故南侨机工王亚文的家。
热情接待我们的,除了他的儿子外,就是其遗孀板晓安,一位地道的傣族妇女。
在她的带领下,我们找到了当年被日军活埋的机工陈团圆之子叶晓东,还有一年迈的傣族妇女。这位傣族妇女的家就是当年南侨机工陈团圆等四人的藏身处。日军知道后疯狂扑来;她眼睁睁地看着日军抓走机工陈团圆等四人,挖完土坑,将他们四人活活埋入!她是日本侵略军残害南侨机工的目击者,历史的见证人!
也就是从那天起,我认识了机工王亚文的妻子板晓安。在以后几次重走滇缅路的行程中,我都会去拜访、探望这位热情的老人。在她的家中,认识了她的几个儿女,从中了解到他们已故的父亲——从海南到南洋,再从南洋来到抗战中的滇缅路上,最终留在西南边陲的南侨机工王亚文。
在他们家的厅堂中间,挂着王亚文青年时期着一身军服的像片,看上去非常的英俊。王亚文的小儿子王春林对我说:“知道吗,我父亲一直以来最大的梦想就落实在我身上。”具体说来,机工王亚文的梦想就是能让他三个儿子中的一个穿上军装。
1913年出生的王亚文在南洋时侨居新加坡水仙门105号,是一名优秀的汽车驾驶员,曾担任新加坡英国皇家消防队消防车的司机。在一次救火现场,他把被火困在四楼的一名年轻女子背起从楼上跳出,有惊无险地救下了这名女子。之后,姑娘家在经过一番考察后,确认王亚文是一靠得住的人,决定将姑娘嫁与王亚文,招他为上门女婿。就在即将成婚之时,国内发出召唤,需专门人才往滇缅路服务。王亚文毅然报名,并说服了女孩及其家人。就这样,王亚文放弃了这门亲事,离别新加坡回国了。他和所有的南侨机工一样,在滇缅路上冒死完成了回国支援祖国抗战的重任。抗战胜利后,他未能赶上机工复员的队伍,留在了祖国西南的边陲小镇——畹町,后与当地的傣族姑娘板晓安成家。在20世纪50年代初,已出国到缅甸的王亚文再次回国,积极投身到祖国建设中。在畹町农机修造厂,他充分发挥技术特长,利用战后废旧的汽车部件拼装出能正常使用的汽车、拖拉机,直到被隔离审查。大儿子王春树在最有理想之时,最大的向往就是报名参军,加入到部队的大熔炉中去锻炼。无奈,其父王亚文因为是南侨机工的身份,“文革”中被诬为“海外特务”、“国民党的残渣余孽”。儿子报名后,查出了父亲的身份,结果连体检的资格都没有!孩子的理想因为自己的身份被连累,王亚文为此难过得常常暗自叹息,变得更加沉默了。
但他的心中仍然留下了一个梦!
20世纪70年代后期,畹町人民医院添置了一辆救护车,需一名技术优秀且全面的驾驶员,想到的首先是机工王亚文。
在畹町人民医院驾驶救护车的日子里,王亚文从未拒绝过任何一次出车任务。院领导评价他说:“什么都不担心,只担心他病了都不休息。”他的孩子们也说,他那种工作热情真是少见!尤其是在后几年的工作中,他勤恳、吃苦,精神还相当愉悦。
1978年,小儿子王春林高中毕业。王亚文语重心长地对这个有机会报名参军的儿子说:“现在已落实清楚,我不是海外特务,我们南侨机工是回来支援祖国抗战的。如今,你可以到部队接受锻炼,国家正需要人,这也是多年来我的一个梦想。”
岁暮时才认识他们(5)
至今,王春林仍然牢记着临去部队前父亲说的话:“到部队要勤学苦练,练就本领到任何时候都有用;但不管走到哪儿,都不要忘记自己是一名中国人!”
后来王亚文病倒了,但他心中还有一个梦,想回海南岛,回到他出生的地方;想到新加坡,重返他生活、学技的地方。但令人惋惜的是,王亚文的这个梦永远地留在了西南边陲的土地上。
天涯海角寻机工
追寻南侨机工的足迹;我来到了天涯海角。
在三亚市人民医院,我找到了已过世多年的机工——陈逸的家人。拿出珍藏的像片,抹去多年的灰尘,机工陈逸人如其名,潇洒、飘逸。
天上明月古今同,
人间岁月变化中,
昔日蜚语翦除尽,
今朝正气处处逢。
这是陈逸1987年8月与同是海南籍机工的罗杰(罗豫川)相见时写给对方的赠言。字里行间,透出了陈逸喜悦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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