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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至今日,他对待张翊,可以像一个郑王对待他倚重的臣子那样了,至少在所有人眼中是这样的。可是当那天夜晚,张翊退出禁宫之前问他,“……,王,您恨张家是吗?”张太后依然威风八面,而张家依然权倾朝野。他抽中自己的配剑,销落了旁边的屏风。张翊从他身后抱住了他,那一晚,是所有事情发生后,鹤玉第一次哭。无声的。郑王鹤玉十年,张太后死在上阳宫,她的葬礼哀荣之极。至此,后宫中再也没有纤纤玉手,朝堂也没有了威压天子的摄政权臣。站在长城的烽火台上,西疆漠北一片广袤的土地尽在眼底。那里曾经也是大郑的疆土,而今却被人分裂开来。张翊给他披上了披风。鹤玉长高了,少年的柔软已经被属于男人的坚强取代,可是人依然是那样的消瘦清淡,从生命中透出的苍白。他握住了张翊的手。十五岁后,张翊开始教他舞剑,虽然技艺已经无法达到完美的地步,但是这些年下来,已经足够给他迥异于文弱气息的强悍。鹤玉的眼底出现征服的渴望还有微弱的嗜血光芒。这个人的心永远向前看,而他本人,则早就已经属于了他的天下。“翊,如果有来世,我想只做你一个人的鹤玉。”张翊没有说话,站后了半步。第二天,郑王的诏书以克扣军饷,为祸一方为缘由赐死张氏家族在军队中几员将领,而新选派的人都是郑王嫡系。从那以后,鹤玉再也没有私下单独见过张翊。曾经有他的谋士劝过他说,“王,张相毕竟是张家的人,不可不防。”鹤玉笑而不答。他是高明的。如果他答,那么他就是用人不疑,而如果他不答,……其实我相信他,就如同相信我自己一般。张翊,如果爱我,请相约来世。但是,如果没有来世呢?何雨半夜被纷扰的电话声惊醒了,他拿起听筒,听见对方说话不是很清晰,还有斯拉斯拉的声音。“喂,是何雨吗?你好,我是丽江公安局,……,喂,对,不是,不是。没有,只是张先生现在昏迷,已经送医院了,……,没有,没有,不是抢劫,也没有外伤。急救医生说,可能是疲劳过度,……”“对,麻烦你通知他的家人过来一趟,噢,带上医药费,……”何雨手中的听筒,吧嗒一声,掉到了地上。他连忙收拾东西,乘坐最早的一班飞机到昆明。这个傻瓜,……张翊娶妻,然后有了一个儿子,张府的灵珂公子曾经誉满雍京。但是对于飘荡在回忆天空的他来说,这个灵秀少年只一句话,算是责备他。对于家人来说,他并不称职。“老爹,你英雄一世,最后却没下场。”这样话遥远而又熟悉。他眼前清楚地看到儿子的脸,在香案之后。灵珂手中擎着三柱香,嘴里念念有词。“老爹,安心走吧。儿子已经长大了。人们都说死了,死了,估计我说什么你也听不道了。这也好,你也知道我对你颇有异议,不过都不和你说了。老爹,过了奈何桥,自己照顾自己,见了阎王小鬼多笑一笑,改掉你的臭脾气,希望能托生到一户好人家,……”儿子应该是怪他的,他了他一个并不正常的人生。富贵的少年时代,而动荡的后半生。但是这些他从来没有抱怨过。“老爹,那是你的人生,你有权让自己不快乐。”“噢,还有,做父子都是有今生没来世的,我就不多说什么,你自己保重,不送。”说完,把香插在了香案上。做父子,兄弟都是有今生没来世,那为什么独做恋人就生生世世?那,不过是自欺欺人的话语吧。西疆的战争旷日持久,鹤玉御驾亲征大漠。在碎榆关外一战,叛军的流矢伤了鹤玉的肩,而后也许是长期劳累,竟然高烧不退,一度昏迷当中。有时他也会醒来,却不是分清醒,只是无意识地说着,“……,翊,翊,……”众臣恍惚。一,一?那是说的谁?王子序号吗?难道郑王要传位?可是郑王后位悬空,目前只有一个儿子,他的母亲就是漠北昊族族长的女儿。是说的他吗?只有郑王内侍,跟随鹤玉二十年的墨公公知道,郑王在说谁。不能叫他来,他一出雍京,那么后方就彻底空虚了。可是,要是郑王万一熬不过去,就是永别。塞北的雪卷开了郑王大营的帐篷,外面进来一个人,摘掉了头上的风帽,露出一张温和而憔悴的脸。是张翊。“郑王伤势如何,雍京不用挂心,我是快马两天两夜赶到这里来的,过了今晚,我还要回去。”墨公公看着他们,没有说话,侍候好一切,他退出了帐外。有二十年来吧,如今的鹤玉三十出头,正当年华,可是揽过他肩的张翊却看到了他鬓角有些白头发了。无意识的鹤玉和从前一样,猫咪一般蜷缩在张翊的怀中,一直骄躁不安的情绪也平静了下来。他细细的手指时不时抓一下身边的人,后来被张翊握紧了。很难说清楚,当初的大祭司的卦,说明了什么。如果鹤玉不曾即位,现在的他还是那个一说话就害羞脸红的少年吗?或者,只是一个闲散而不得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