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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都知道得这麽清楚,怎麽还想速战速决?」
杨邦杰只是轻抚郑以诚的长发,却没有躺下的意思,「子信是有什麽想法吗?说来听听。」
「三更半夜的,改日再说。」
「子信说说。」
「你给我老实睡觉,不然十天不让你碰。」
杨邦杰只得摸著鼻子躺好,心里叹息著,郑以诚近来越来越有主张了,自己莫非要重蹈之前惧内的覆辙……。
大军一路南行,杨邦杰管束军队得当,与百姓相安无事,只是越近南犛地界,就越能感受到战火的波及。渔阳鞞鼓动地来,带走无数的人命,也带走了城镇的繁华,只留下一片断井颓垣。市井萧条,十室九空,诺大一个城镇,看不到几户活动的人口,留下来的,大半是走不了也走不动的老弱妇孺。
郑以诚骑在马上,轻声慨叹,「不想南犛肆虐至斯!」
杨邦杰在他身侧听见了,「子信,又想起什麽?」
郑以诚环视四境,慨然说道,「奎州西南地势较高,气候宜人。幼时也曾与家父来此避暑,当时南犛与大周交好,两地百姓往来通商,络绎不绝。就是在这个市集,可购得许多南犛特产的藤竹制品、各色香料,不想今日成了这番模样。」
杨邦杰看著眼前几近空城的景象,根本无法想像此处曾是热闹的市集,他只得安慰郑以诚说道,「看开点,这仗也不是我们爱打的。」
郑以诚也不答话,只是低低吟著,「唉!万国尽征伐,烽火被冈峦,积尸草木腥,流血川原丹。何乡为乐土?安敢尚盘桓?弃绝蓬室居,塌然伤肺肝!」还是随著大军前行。
再往西行至翠垣山脚,便是镇军大将军霍致平大军的驻扎处。杨邦杰让底下将领择定地点安营驻扎,自己则领著令狐图与郑以诚,往霍致平帐内晋见。霍致平之名,杨邦杰每日在郑以诚耳边叨念,他早就熟悉到不行,却不知真人如何?何以让杨邦杰、王澧、令狐图等人,都如此心悦诚服。
当郑以诚胡思乱想之际,却见一名高大英武的男子,身著深紫色大团花绫罗窄袖圆领襴衫,腰间十三銙金玉束带、配金鱼袋,迈著虎步而来。
他躬身将底下行礼拜下的众人扶起说道,「邦杰辛苦了,坐吧!南泽先生何需行此大礼,快请上座!这位想必就是孟轩提及多次的郑先生了,也请上座!」
「节帅客气了。」郑以诚谦让著坐下,这才清楚霍致平的样貌。此人已过强仕之年,国字脸、浓眉大眼、髯须浓密且长。古铜色的皮肤衬著厚实的肌肉,沉稳如山,却不显得粗犷。说起话来却是神气扬扬,顾盼潇洒,满座生风。
众人叙旧閒话了一番,这才切入正题。霍致平让底下一个名唤谢格的策士,替众人说解目前局势,「我国原与南犛交界的大苍山馀脉一带,都有兵将守护,无须担忧。问题是出在并吞东齐之後新增的地面,交界处关隘绝少,又无险可守,一旦怀远、宁陇失守,顺著涵江水路,即可直驱京师。」
杨邦杰点头说道,「这个我们知道,我看怀远、宁陇也都布下了重兵,只不知眼下要我们如何配合?」
「我方征战一年多,已经收复大半被南犛强占的土地。眼前工作还有好几件,一是修复征讨东齐时,被我军破坏的关塞,这件事我让炜晔去办了。二是取得这几处的险阻。」霍致平招著手,让兵士推出一具盘用沙土制成的模拟地势,上有几处标旗,分别以红、绿、褐三色区别。
令狐图与郑以诚异口同声说道,「妙哉!」两人对看一眼,郑以诚便让令狐图先说。
令狐图捋著胡子说道,「此二处用红旗标志的山头,取得之後,便能用这个褐色标旗的地点互为犄角,如此一来,便可建立牢不可破的西南防线。子信兄是这麽看的吗?」
郑以诚接过话,点头称是,「正是如此,这三地原本分属各国,倒看不出关系,如此标志出来,就非常清楚。且若能以这三地为根据,日後便可分兵多处,以疲南犛。只是不知颜色的用意为何?」
「两位先生好眼力,仅是这几处标志,就能看得如此通透,难怪壮武将军战无不克。」谢格拱手微笑,又道,「红色标志代表我方尚未取得之地,也就是今趟的目标。褐色乃是之前取得的地点,大军所在则用绿色。」
霍致平指著一处红色标记说道,「这地方犛泽人管它叫札过岭,易守难攻,又与银瓶峰连成一气,犛泽大军多用游击战术,游走两端。此番作战,我将率领大军占领札过岭,邦杰则负责银瓶峰,两端夹击,让他们无处可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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