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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安静的气氛反而会使他们觉得烦燥和苦闷,恨不得能冲出去,到另外一个广大无边的世界里,去做一个潇潇洒洒的流浪者的吧。
可是,他们哪里会知道,有多少流浪的人渴望能找到这样一个安静而美丽的小小角落呢?有多少流浪的人捧着一颗憔悴的心却找不到可以安歇的地方呢?
活动开始的时候,曾经有过一个小小的开幕式,师生们聚在一起听教育部的一位司长讲一段话,他对小朋友说:
〃我三十年前第一次走出校门来教书就是在这个学校,面对着和你们一样年龄的小朋友,所以,今天看到你们,就好像又回到三十年前一样……〃
他对小朋友说话的声音特别温柔,和地平常少事公办甚至有点盛气凌人的语调完全不一样,站在礼堂的后面,我不禁动容。每个人的心里,都会有较为软弱的一点吧,面对着和三十年前一样的天真纯洁的小面孔,再刚硬的人也不由得要变成极为温柔的吧,而我是要羡慕他还是要妒忌他呢?经过了这样悠长的岁月,还能回来细数他少年时的脉络,还有同样的山,同样的树,同样的校舍,同样的操场,甚至差不多同样的小小面孔来迎接他,他的幸福真是难以衡量的了!
而我是要羡慕他还是妒忌他呢?
在我的心里,一直有一首歌。
我说不出它的名字,我也唱不全它的曲调,可是,我知道它在哪里,在我心里最深最柔软的一个角落,每当月亮特别清朗的晚上,风沙特别大的黄昏,或者走过一条山路的转角,走过一片开满了野花的广阔原野,或者在刚亮起灯来的城市里,在火车慢慢驶开的月台上;在一个特定的刹那,一种似曾相识的忧伤就会袭进我的心中,而那个缓慢却又熟悉的曲调就会准时出现,我就知道,那是我的歌——一首只属于流浪者的歌。
我并不怨怪我的父母,我也不怨怪我的国家,可是,命运给我的,是多么奇怪的一种安排啊!我有一个很美丽的汉文名字,可是,那其实是我的蒙文名字的译音而已,我有一个更美丽的蒙文名字,可是却从来没有机会用它。我会说国语、广东话、英文和法文,我可以很流利地说、甚至唱,可是我却不能用蒙古话唱完一首歌,我熟读很多国家的历史,我走过很多国家的城市,我甚至去了印度和尼泊尔,可是我却从来没见过我的故乡。
察哈尔盟明安旗,一个多遥远的地方!父亲说:明安在蒙文里的意思是指一千只羊,就是说那是一个很富裕的地方,那里羊多,草又肥美。
而今夜,在灯下,我实在忍不住要揣想,如果我能在一块广阔而肥美的草原上出生长大,今天的我,又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命运了呢?
在我的心里,会不会有一首不一样的歌了呢?还是说,我也许会和那些在满山都种满了油桐的小小世界里长大的孩子一样,觉得日子太单调、生活太平凡,因而对外面的一切有了无法抑止的激情,甚至在梦里也希望自己能够变成一个永远的流浪者呢?
梦与现实,到底哪一样能够令人满意呢?
汗诺日美丽之湖
在夏日正午的街边,我慢慢寻找属于我的童年。
香港是一个充满了变化与变动的岛屿。在这三十年间,我回来过几次,眼看着一次又一次不同的面貌。奇怪的是,我童年居住过的这一个地区,却总是保持原状。
一切依旧保持原状,象是随时在等待着我的探访。
曾经住过五年多的家还在那个斜坡上,我站在对面马路上看过去,整条街只给人一种灰旧破败的感觉,就算是在正午的阳光下,也带着冷冷的灰青色调,街上一个行人也没有。
也许是天气太热的关系吧,我对自己说,谁会在这样的大热天里出门呢?
可是,在我的童年里,这条街是鲜活的,充满了声音与气味、色彩与光泽。我和妹妹会在街角的凉茶店乖乖站着喝完一碗凉茶,就为了等凉茶之后的那一颗陈皮梅。装凉茶的大壶总是擦得光亮亮的,陈皮梅总是又酸又甜,小心含在嘴里可以吃很久很久。
在夏日正午的街边,我急急地拆开信来。
信是挂号信,刚才出门的时候收到的,原来应该等到回家之后再看,但是封上寄信者的签名让我猜到了里面的内容是什么,因此忍不住一面走一面拆信,然后就在一无遮阴的人行道上站住了。
〃——一点四十分起程,沿途无限草原,由远而近出现名曰汗诺日的美丽之湖,(汗诺日蒙语,皇帝之湖)。周围占地约四华里,湖水清湛断定为一淡水湖。湖上万千水鸟群栖群飞,牛群悠然饮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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