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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那黑旋风,又看看那测字的伙计,父亲心里有底了。
父亲摇头说:“先生的这个‘人’字,比起刚才的那位先生来,就差多了。你这‘人’字写在手板心上,把手一翻,就成了手下人了,先生命中注定是要侍候人的。”
那黑旋风听了,扯着嗓门说:“神了,快给钱撒。”
其中一个伙计赶紧从荷包里掏出两块光洋,放在父亲的摊子上。
第二天中午,父亲的摊子边来了一个衣冠楚楚,但面黄肌瘦的男子,带着七个勤务兵。他环顾左右,也不问价钱,开口就说:“来,给我测一个。”
父亲要他随手写一个字,但他懒得动笔,而是随口说了一个“人”字。
又是一个“人”字。
父亲心里又有底了,十有*是昨天那黑旋风派来的。
“哎呀——”
父亲故意叹了口气,然后摇头,良久才说:“先生的这个‘人’字不妙,不妙呀。”
那人面无表情地问:“你说这个‘人’字怎么不妙的?”
父亲大胆说:“你看,先生是用嘴巴报的‘人’字,也就是说,嘴巴字里面有一个‘人’字,这嘴巴不就是‘口’字吗,‘口’里一个‘人’,岂不成‘囚’字了,说明先生会有牢狱之灾……”
父亲这么一讲,把看热闹的人都吓了一跳,心想一个衣着华贵,而且又带着七个勤务兵的人,测字先生竟然说他有牢狱之灾,岂不是吃了豹子胆了,肯定有好戏看,摊子肯定是摆不成了,非被砸得稀巴烂不可。
殊不料,那来测字的先生竟然默不做声,把眼睛瞪得跟牛卵大。
勤务兵扔下一块光洋,匆匆走了。
两天后,有两个勤务兵给父亲抬来一块牌匾,上书“赛神仙”三个金字,下边落款:蔡大年。
那黑旋风正是军阀蔡大年。
原来蔡大年测字回到驻地,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测字先生十有*是看见我带着随从就奉承我,看见随从测字就说是手下人。
蔡大年想试试测字先生的真本事。
第二天,蔡大年让手下从死牢里提一个死囚出来。
蔡大年问:“你是想死,还是想活撒?”
死囚说:“当然想活撒。”
蔡大年说:“那好,老子现在要你去办一件事。你先去洗个澡,理个发,再换身好点的衣服,装成大官的模样,带上五个勤务兵,不,带上七个勤务兵,到教堂边的‘一字天机’,不对,是‘大字天机’那里测一个‘人’字,你把这些都做好了,我就免你一死。”
死囚满口答应了。
死囚穿戴一新后,来找父亲测字,身后跟着七个勤务兵。
吃测字算命看相这碗饭的人,都善于察言观色。
这几个人来的时候,父亲就把他们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了。因为这七个勤务兵不是跟在真正的长官后面,就没有那种对长官的恭敬神态。勤务兵最看不起死囚了,现在一个死囚装扮成他们的“长官”走在他们的前面,那种轻蔑的神情还是情不自禁地流露出来了。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第十三章 草鞋税(9)
再看那个“长官”,虽然衣冠楚楚,但他的言谈举止,根本不像个当官样,加上他面黄肌瘦,没有当官那种养尊处优的气色,还有就是,左顾右盼,畏首畏尾,根本不敢在勤务兵的面前摆官架子。
父亲经过一番观察分析得出结论——
极有可能是昨天那个当官的拿犯人来试探自己。
等来人报的又是一个“人”字时,父亲就更加证实了自己的分析。
还有,父亲连连说了两个“不妙”,来测字的人并没有多大惊讶,倒是七个勤务兵在目目相觑。
父亲说来人有“牢狱之灾”时,七个勤务兵更是点头而笑,父亲就完全有把握了,就又在囚犯方便大做文章,把他们几个人讲得服服帖帖的,一言不发地丢下钱走了。
七个勤务兵押着死囚回去后,又添油加醋地汇报了一通,军阀蔡大年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特地叫人做了一块牌匾送过来。
父亲把蔡大年的牌匾“赛神仙”一挂,立刻轰动了县城。前来测字的官老爷官太太们络绎不绝,父亲每天都可以赚一二十块大洋。
这钱一多,有人眼红了,想来敲父亲的竹杠。一天上午,父亲的测字摊子前来了三个无赖,一个个凶神恶煞的。父亲一看来者不善,心知他们是来闹事的,索性装了一袋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