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部分(第1/4 页)
这天晚上,他提着行李漂流到了火车站一带,这里有家网吧叫“在网吧”,和隔壁“爱网吧”的网吧在名字上有得一拼。他径直走入了“在网吧”,他是个不爱网吧的人。高二那年他在学校公开检讨说“我发誓今后再也不去网吧”,但他现在背叛了那个誓言,有时会去网吧过夜,一是为了好好休息二是为了寻就业信息,有些诺言与誓言总是来得很轻率。
这是他近期最后一次上网,只能上一小时,他已经消费不起。他就近选了个位置,丝毫不理会身边那个趴在桌上睡觉的网虫,抓紧分秒时间在网上搜索招聘信息。现在的他手握网状的成都地图也失去了方向感,当年握着北京地图也没有这样手足无措。两月前他还能心平气和,现在他努力地平心静气,他毕竟不是坐守八卦阵的蜘蛛能够气定神闲,更像一只仓皇逃来的小虫指望穿过蛛网的防线找到背后的停脚点。
无助的境地让他想起了黄麦麦,那位伴他在西藏走过最痛苦时光的善良女子。如果没有她,自己逃到西藏不知会落到怎样悲惨的结局。想起远去的梁芝洁和黄麦麦,他又得想办法麻醉活跃起来的爱恋与痛楚,他把邓丽君的《漫步人生路》开得震耳欲聋,一遍遍反复听着,表情凝重,一心想着该怎么去漫步自己的人生路。
网上的招聘信息铺天盖地,似乎到处都缺人才与人手,真若去了才会发现那里除了奇才和天才其实什么都不缺。有块招聘建筑师、软件工程师之类的信息在屏幕上弹了出来,这些理科职位比文科职位更讲究专业对口性,没有文凭的他连可以不对口的文科职位也摸不上手。
家政公司的招聘信息开始吸引他。他曾经瞄准了某类主管或者某类经理,后来降低到某类员和某类工,现在他觉得做这行也许是条出路,毕竟家政涉及千家万户,应该有巨大的需求。他发现有所家政公司离火车站并不远,他决定一早去那里试试,当送货员、当家教、当清洁工、当男保姆都行,只求有一份工作糊口,不能再死守那可怜的薪水底线和什么脸面了,那个底线在眼下只能从高到低从有到无,那个脸面再左顾右盼的只怕命都快没了。
他又收集了一些招聘信息,瞟了一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还有一刻多钟就到时。他飞快地在那个很久没登陆过的“高原愁”博客里写下了这段时间的求职经历和体会作为纪念和宣泄,用了五分钟。很久很久没有人和他说心里话,他也不想和谁说话,只有用文字无声地说。
这篇日志发布了后他觉得那种怨天尤人的语气像怨妇,并不满意,又修改了一遍,换成了调侃戏谑的语气。定稿后再次浏览这篇日志时,只见“越海女神”已经发表了评论:“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不要放弃,乐观面对,好样的!好久不见,原来去了成都,祝你好运!”
他有些感动,离开西藏之后他就很少上网,更没有发布过日志,这次又遇到了“越海女神”,还能收到她的一句鼓励和祝福。让他震撼的是,他也曾用那句经典名句安慰过自己,以为算命先生说他是龙王之命,受些磨难也是“为你好”,说不定哪一天就会担起大任。现在那条古句却觉显得滑稽:底端的塔基才担着大任,为何人们不说底端的是精英是骨干,总把顶端的极少数当精英当骨干?也许,踩在别人肩头看得更远的才配吧!
他用最后一点儿时间扫视了一下新闻标题,全国和全世界都没有什么大事发生,一切平安如旧,但他觉得自己要发生大事了,招聘的成与败对他来说都是大事。眼看上网时间快结束,他忍不住在梁洁芝那个QQ里简短地留了言:“洁,我想你。”那个QQ虽然灰着,但已经从去年的一个月亮级别升经到了一个太阳级别,他相信那个号码还活着,她会收到自己的消息,不管她还在不在乎,他只是想让她知道——他忘不了她。
黄麦麦的QQ永远地灰下去了,他看着那个再也不会闪烁的号码湿了眼睛,不过还是为她留了言,希望她的在天之灵会感应他此时的心情:“麦麦,我也想你。你要看着我站起来,我不是懦夫。保佑我。”
他看了看宁文胜安静的QQ,宁文胜得知他不能参加高考准备就业气得不想理他。他思索了一下,回复了一句:“胜,我在成都,过得还好,放心。你多保重!”他怕说多了会流露出落魄的蛛丝马迹。
关了机,他从网吧里走出来,这里不收留只上一小时网的人。他饥肠镳镳,空气中飘来的烧烤味火锅味川菜味诱着他的嗅觉而不是味觉。他举起纯净水瓶喝了一口水解馋也解渴,长时间的馒头加白开水的生活让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