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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要转身看看,他却从背后猛地抱住我,把头枕了我肩膀上道:“姐姐,赶明儿弄些鹤顶红、孔雀胆的来,咱俩一块儿兑酒吃了,冥府里做逍遥夫妻罢……”
本以为他会像蔷儿一样,跪地哭求,怕我把此事告诉老爷太太,谁知他只字不提,倒说起寻死之事来,加上他的声儿软软的,倒真把我唬住了。他若是不真的没了指望,年纪轻轻的,又是这赫赫宁府的长孙,日后的富贵,只怕不是他的?怎会想到去寻死?
我忙挣开他,转过身去。只见他坐在床沿儿上,脸色青白,呆望着我。虽是夜凉如水,他的额上却浸出了一层细汗。
“你这是中邪了?莫非你使那蔷儿来羞辱我,反倒把你自个儿伤了?”我讥道。
“伤我的且是那黄口小儿?而是这厮竟没有成事!你既这么对他,他永是不会再来了,我这个不会生育的短处,总有一日要在这两府里败露了!”他恍惚道。
我又在他眼里寻了半日,还是没有寻到一丝歉疚,方才明白,他要蔷儿代他行丈夫之事,根本就是为了掩盖他自己的短处,并没有为我着想过分毫。—我的心凉了个透!他是我的夫君,与那小戏子混得欢喜时,何曾想过我独守空房的寂寞?现在想着法子把我的肚子弄大,不惜将我与他的兄弟共享!他何时把我当成他的妻了?又何时把我当个人看了?
我对他的那丝儿怜悯也即刻消散干净了,只冷冷道:“你若想寻死,自去便了,何必硬拉上我?你可知我想死不想死呢?”
“想死之人,都是不再有任何牵绊了。你既不想死,心里肯定有人罢!可惜却不是我!”
贾蓉竟能说出这样的话,我的心里不由一动,陡地就想起了公公,心里便开始翻江倒海。
只见贾蓉嘴角一撇,扑倒在床头,呜呜痛哭起来。
《红楼遗梦》38
贾蓉哭够了,便坐起来,拿衣袖揩了眼泪,对我道:“今日我安排蔷儿李代桃僵,拿自己的正妻给他狎玩,且有心里不痛的?我要是自己能行,如何能叫蔷儿占你半分便宜?都是为了传宗接代,莫叫袭的爵的自我这里断了。你休要记恨我,想开了便好。蔷儿是自家兄弟,要在一个园里过日子,日夜时常要见的,过于在意,两下几个人的日子便不好过……今日之后,我暂去书房住上一阵,你只帮我瞒好老爷太太便是!”
说罢,贾蓉站起身往外走,候了的小厮忙撑了伞,两个人没进那雨里去了,门也忘了关。
我忙起身跑到门口,一阵寒风加着雨点打在我身上,我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关好门,复又回到床上,我拥紧绣被,却再也无法入眠。微微闭上眼睛,脑子里便立即现出那磕头求饶、额头流血的蔷儿。他是真怕了!—我也怕,蓉儿更怕!这事一旦败露,三个人在这府里都没有活路了。想到此,我只觉得不寒而栗,忙将身上的绣被再裹紧些儿……
从此每到夜里,贾蓉就悄悄去书房里眠,天亮再与我同去给公公婆婆请安,一时无人看破,我一个人睡也乐得清静。
眼见端午节将至,是日清早给公婆请过安,贾蓉却不出去,反跟了我回房,一时拉了我道:“姐姐,娘子!你定要从那官中上先挪五百两银子给我急用!不出半月,我想了法子与你添补上,断不出什么娄子,老爷也不知道!”
“五百两银子!你要这注大银做什么?要使钱你只找老爷,我可不敢允你!”
“事到如今,我也不想瞒你了。那桩事之后,蔷儿心里一直不快,就去外面赌博,又有借钱放利的瞧他可欺,不知怎地就写下了五百两来。眼看端午节要到,讨债要账的持了文契,只要今日里讨还,否则定要拿他的小命抵了去!你说,这当哥嫂的,能见死不救吗?”
我不听便罢,一听更觉得疑了,因问道:“那蔷儿无父无母,不过是跟着老爷过活,偶见卜些小戏,也还可容,怎地敢借得这么大注银子?以前可没见他这样过!”
“唉,他不是仰仗着有我这个哥吗!”
“莫不是你纵他的?既是你纵他豪赌,你便自己筹钱还去,莫要求我!”
“姐姐……还不是上次我叫他代做丈夫之事,你让他下不来台,他便迁怒于我吗?我做哥的,也不能不让着他些儿!”
“莫非他就此拿了你的把柄了,便随意豪赌,反正输多少银子都有你帮着还债?”
贾蓉只低头不语,显是已经默认了。
我直觉万箭穿心,脑子里顷刻之间就乱成了一片,怒道:“那蔷儿空长了一副好皮囊,谁知那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