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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大夫终于拆除了夹板,又递上一个拐杖,说,这几天多走路,腿伤已经无碍了。
我嫌那个拐杖不好看,就命人到集市上买了一把淡黄色花鸟图案的油纸伞,充当拐杖。去九重的房间,并没有找到他,我才想起自己已经半个月没有见到他了,上次见到他时,他脸色不好看,说是想离开此地,当时我正苦恼腿伤,并没有在意。
难道是因此负气离去,那也应该和我说一声啊。问身边的侍卫,他们说只负责陛下的起居,祭师大人的行踪倒是不曾留意。
我拄着雨伞在花园里走了几步,两个月没有出来,满院子的黄花,在风中飒飒作响,十分清雅。山上的梧桐树多半已经凋零了,只有桐籽伶仃地挂在树梢。然而在满山的灰黄中,却夹杂着一点淡淡的紫色,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我站在栏杆处,望着那一点紫色,觉得很诧异。旁边是侍卫说:“这是曼陀花,只在此山的此季节有,而且只在傍晚开放,夜里即凋零,花叶根茎皆有剧毒,是一味很难得的药材。”
越是剧毒的植物,花朵越是妖艳,我心生好奇,想走出山庄去外面看看。然而那一干侍卫立刻如临大敌,纷纷跪在地上阻拦,言说:“司徒将军吩咐过,陛下是千金之躯,腿伤未愈之前,绝对不可以走出这里。”
我心中大怒,举起雨伞打在最近那人的脸上,怒道:“混账东西,到底谁才是你们的主子?”
那人泣血跪拜,另有几名侍卫见我发怒,立刻在山庄门口站成一排,抽出佩刀,横在脖颈间,以死相谏的架势。另有一人跪在我脚边,用嘴巴咬住我的衣服下摆,磕头不止。
我寸步难行,只得叹气:“罢了,我不过是出去游玩,又不是去死,你们别摆出这种死忠的模样了,还有你,别碰我的衣服。”
侍卫们这才松了一口气,放下佩剑跪在地上。
“违抗王令,本该斩首,念你们忠心一片,各赏五十军棍。”我下令道:“平时由谁做执行人?”
从人群中走出两个身体高壮的侍卫。
“你们今晚多吃点饭,这五十军棍,敢缺斤少两,我拿你们试问。”
那群侍卫纷纷退到后院领赏去了。我走进屋子里,一群衣服鲜艳的伶人跪在地上,呈上来戏本,问道:“陛下,今日听什么戏目?”
“都听腻了!”我那戏本往地上一摔:“唱来唱去只有那几部,我都会背了。你们家的戏没有新鲜的,我明日就派人另换一家来。”
伶人们讪讪地告罪,缓缓退了出去。
我一个人待在书房里,案头上摆放着这两个月来的奏折,殷昭治国有方,司徒逆御敌有术,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发展,我心中释然,那种隐约浮出的不安之感也逐渐淡去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我见到了九重,原来他并没有离开,而是在自己的书房里研究医术,他性格原本就沉闷,在屋子里待久了更加一言不发。吃饭的时候,只和我行了一礼,就坐在自己的席位上一言不发地吃东西。我问他什么,他只是用摇头和点头回答。苍白的手指握着筷子,飞快地往嘴巴里送菜。
我用汤匙舀了一点蛋花汤,放在嘴巴里品尝了一会儿,觉得新鲜可口,对侍女道:“把这个赏给九重。”
侍女刚准备伸手,九重立刻站起来谢恩,动作利索地走到我面前,端起饭碗。微微弯腰,嘴巴凑到我耳边,轻声说:“吸血鬼。”
我诧异地抬头,九重已经翩然回到座位上,缓缓地拿起银汤匙,舀了一点放进嘴里。
“你刚才说……”
九重微微闭着眼睛,好像在品尝滋味,轻轻晃着脑袋。
我用筷子夹了一点鸭肉,尝了一点,开口道:“这个赏给你。”
九重放下筷子,起身到我这里端菜盘,声音压得更低,连说了两遍:“吸血鬼……吸血鬼。”
要不是他神情严肃,我简直以为他是在和我开玩笑。
吃过饭后,九重又回到了他的屋子里鼓捣药物,并不理睬我的召见。我觉得他在饭桌上说出的那三个字,大概是什么谜语,然而翻遍了书架上所有的古籍,也没有找到相关的资料。算了,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我暂且放到了一边。
第二天起床后,照例在院子里散步,听了些乏味的戏曲,侍卫们倒是少了一些,大概都躺在床上养棒疮了。不过余下的这些同样很难缠,一双通红的眼睛里带着一点男儿泪,随时打算以死进谏的模样。
此时暮色四合,天气阴沉,好像要下雨,几只蜻蜓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