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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根奶油冰棍,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
“给,”黄方将手中的冰棍递给你一支,“吃吧。”
黄方是你从小学一入学时就在一块的同班同学,长着一张清秀的小白脸,个子又小又瘦,像是永远也长不起来似的。刚入学时你们俩几乎一般高,而现在你已经比他高出一头还多了。
“怎么,你还哭了,就为了‘耗子’”?黄方一边吮着冰棍一边说道,“其实我们家出身也不好,是资本家,只不过大家还不知道,‘耗子’也不知道。我不像你,在班里那么出风头,又有女孩子追,所以不被人注意。今天这事儿你真的甭往心里去,看哥儿们哪天给你出口气,找个没人的地方,用大板砖给‘耗子’拍喽。没人理你我理你,没人跟你好咱俩好。”
平日里,你一直觉得黄方挺逗的,有点儿爱吹牛。但此刻他的这一番话,令你心头一热,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暖。你听着他的话,怔怔地望着他,你们四目对视,你被感动得直想将他抱起来。直至今天,你还能一句不拉地记得他的这话和他说这番话时那种满不在乎的神情。
你们俩谁也没有想到,就是黄方的这一番话,使你们从此建立起了一生的友谊。
沉默的钟楼 2(1)
尽管早自习课已经取消,你和黄方还是像往常一样,在大约七点十分的时候,来到了护城河边。你们俩每天都要先在这里会面,然后再一块去上学。通常是黄方先到,他急着利用这段时间抄你的作业。他说他烦做作业,就像厌烦“耗子”一样。
从这里过河、过铁道、再爬过那段城墙,就是你们的学校。此刻,你看到学校茶炉的烟囱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冒着烟。你趴在铁轨上听了一会儿,确认在五分钟之内此处不会有火车通过,感到有点沮丧。这是什么兆头?通常此时总会有一列火车通过的。
至今,你还清晰地记得当年北护城河的模样。那高高的河堤,青青的草地,那树冠向河心倾斜着的垂柳,那汩汩流淌的河水。为了方便过河,你们曾在河水最浅的地方摆放了一行石块,你称之为“浮桥”。站在河堤顶端,叫喊着,以百米跑的速度向着河床冲下去,在汩汩水声的伴奏下,准确而又轻巧地跳跃在“浮桥”上,再冲上对岸堤顶,这是你的绝活,有着当众表演从未失败的记录。
但是,那天你却失败了。正当你跳跃在河中心的时候,忽然感到一阵晕眩,阳光下的河水似乎在晃荡,你无法控制地一个趔趄掉进河里,眼看着脱手而出的书包,随着湍急的河水向远处飘去。
你站在河里,目光怔怔地呆立着,心想,不是要出什么事吧?果然,在那个早晨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还真的印证了你的预感。
“我去把它捞回来。”黄方一边讨好地说着,一边毫不犹豫地跳进了河里。
“算了,反正也考完试了。”你说这话时,脑海里忽然闪过这样一个念头,要是从此再不背书包了多好!你讨厌书包,也讨厌学校。你没有料到,你的这个愿望,正是在这样一个有着明媚阳光的早晨,借助于这世代流淌的河水实现的。
河堤的上面是一片开阔地。站在破败的城墙上,你看到了父亲上班的那所学校和自己学校的操场。此刻,操场上已经有不少同学了。再往南边,便是钟楼、鼓楼、北海的白塔和景山的知春亭,其余的是一片没有尽头、高低错落的灰色层顶。在靠近城墙的附近,是一片黑乎乎的棚屋。你猜想,那一定就是劳动人民的住所了。
你似乎明白,劳动人民就是报纸和广播里常说的工人阶级,就是同班同学的那些爸爸妈妈们。你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自己的爸爸和妈妈,整日里也在工作和劳动,却不能算是劳动人民。尽管没人对你明说过,但从爸爸妈妈整天哀声叹气、唯唯嚅嚅的神情,和“耗子”对你冷嘲热讽的态度,你早就感觉到了这一点。
黄方爬上城墙的时候,你看到他的身上全湿了,手里捧着你刚才掉进河里的书包,一群人紧追在他的身后。你似乎预感到了什么,正待转身要走的时候,身后传来一片叫喊。
“那俩傻X站住!就说你们呐,站住!”
随着叫骂声,你看到那些人已经追了上来,在你们身旁围成了一个半圆,拦住了你们的去路。
“你丫的刚才骂谁呢?”那伙人中一个身穿蓝色工服,中等个子,面色黝黑的人对黄方说,“甭他妈装傻,就说你呐。”
“刚才在河里捞书包时,这帮人跟我找茬,我就……”黄方小声向你解释着,声音有点儿颤抖,一副求助的神情。每当他露出这种神情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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