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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蒙的眼睛微微睁开,手臂已紧搂着杜剑横的脖颈,用那满是春意的声音轻轻回骂道:「你要问便问,何必转弯抹角……」杜剑横暗暗红了脸,终把那担忧的心思直接问出:「那你打算如何?我这次便是专程来接你走的……我已金盆洗手、退出江湖,再无人向我挑战复仇了。你……你怎么说?」这句话声音不大,却把赵思齐震得僵了一僵,连欲望都消退大半,直直的坐起身来:「你说什么?你……你的意思是……你去办的这件事便是……」杜剑横微微一笑,坦然点头:「是。此事颇为凶……颇有些不好办,我怕说出来惹你担心,只好先瞒着你。虽有些阻碍,还好有一位挚友帮我出头……如今我已不是江湖中人啦,你可放心了?」赵思齐愣在了床上,心里只是觉得自己可笑之极。想过千种理由万般籍口,只是没料到情人肯为了自己退出江湖,那日杜剑横重伤之后的话语突然浮现出来──「若是我有这样的兄长……便是武功全废也是愿意……一入江湖,身不由己……却没有这么一个劝我归隐农家的兄弟……」他早该想到,杜剑横已没了亲人兄弟,那日自伤身世之时,明明白白便有归隐农家的念头,又怎会眷恋江湖血腥厮杀?是他不肯相信情人的真心,才为两人的情路徒添许多凶险。自作自受,果然全是自作自受,正因他那番可笑可悲又可怜可鄙的猜疑,被他下药之后的杜剑横才会那般愤怒伤心!他此时如何说得出话来,连眼神也不敢与情人对视,杜剑横却亲吻他垂下的眼睑,语声仍然深情无限:「我也生过你的气,气你不肯信我,气你做出那等伤害自身的事来,心中伤心离去之时,也差点便绝了与你常相厮守的念头。只是后来……我遇上袭击也不敢以命相拼,心中想着若是我死了,你这么爱哭的一个人,还不哭得天昏地暗,让我走也走得不安……我已没了做一个剑手的资格,只好求我那好友为我出头,忍了些小小折辱,换得下半辈子的自由之身,我这条性命,是要留着来找你的,可不能轻易给了别人。」杜剑横说的平淡,脸上神情却黯了一黯,他心知那些「阻碍、折辱」绝不是那般简单,否则杜剑横老早便告诉他了,何须迟迟不说,待到平安归来才对他稍作解释?说不定极为凶险,一个不好就会丢掉性命,又或者极为屈辱,才不肯说出来惹他担心。但无论怎样,眼前的杜剑横完完整整、平平安安,他忍住心中的恐惧抱住情人,两只手悄悄伸进杜剑横衣襟内四处摸索。杜剑横微怔之后便换上调笑的面孔:「你不想听那些,也好……好弟弟,已经忍不住了罢,咱们来做些得趣的……」他撅着嘴缓缓摇头,眼眶中己红了起来,仔细探察手指抚过之处的异状:「这里……多了一道疤,好深……还有这里……这里……你受了这么多伤,怎不好好修养,过完年再赶回来也是一样……」杜剑横抓住他手指,只做那漫不在乎的笑容。「都是些轻伤罢了,也都已经好了。我太久没有跟人一起过年,今年实在不想错过。因此急迫了些……不说了,今天可是年三十,好思齐,我们还没对干一杯团圆酒呢。我这就拿酒来!」看着情人动作轻盈的起身去倒酒,透出红色的耳根和脖颈俱显出羞涩兴奋之情,赵思齐抿着嘴角偷笑,不禁对那背影生出满腹心疼怜爱。情人自小失去了亲人,这世上再没一处是他的家,自己并不如何在意的年关,竟被情人看得如此之重。想必是孤零零的度过了太多年月,尤其过年过节时更是难熬,纵然平常有朋友相伴,这等时候哪有人陪在身边?自己有亲人父母,情人却只有自己一个,爹娘失去了自己,尚有对方相伴,眼前的这个人无论是他如何都丢不开的了。心中正下着那个不孝的决定,杜剑横便变了脸色飞奔而至,在他压低声音道:「……有人来了。」他吓了一跳,房外已响起轻轻的扣门声,「思齐……你可吃饱了?爹娘来看你了,快开门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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