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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罗斯搬迁过来的),全山村人打紫貂都快打疯了,正好寒假到了,我也赶紧上山去凑热闹。那段日子是北方最冷的时候,温度在零下三十七八度,正是当地民谚所说“腊七腊八,冻掉下巴;腊八腊九,棒打不走”的时候,南方朋友可能不明白那种冷是什么滋味儿,那不叫冷,当你站在外面就好像有无数的钢针在刺着你,这么说吧,当你唾一口唾沫再用手接住,便已是一些散碎的小冰珠了。
我就是在这个季节走向山中的。
那一天是个阴天,看不到太阳,山野间泛着一层冷峻苍白的光,耳鼓中装进的全是干冷的风吹在枯树上那种死神一样哀嚎的声音。我踩着厚厚的积雪在一座叫翠峦大岗的山上盲目地转着,天冷,动物能找个地方避寒的也都躲起来了,我在山上转了一上午也没有发现一行动物的踪迹。下午时我带着一种失望的心情准备回家了(路远,如果再在山中磨蹭到家时就要黑天了),也就是在这时我发现了雪地上的那行紫貂的脚印,我伸手摸一下雪中留下的脚踪,凭经验从雪被踩的软硬程度上我知道它刚走过去不久。我的心顿时热起来了,有一种热血沸腾的感觉。我端着枪顺着脚踪追去,走了两个山坡也没有看到紫貂的影子,这时天便已向晚了,我知道如果再追下去肯定不知道啥时能回到家了,但放弃又舍不得,正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一狠心还是追了下去。又追了一个山头,这时天便暗了下来,一场大雪从天上纷纷扬扬而降,山野间顿时迷蒙一片,已经分不出东西南北了。紫貂的脚踪也被大雪掩盖起来了,我只能回家了。
我在心中想了一下家的方向(此时的山野根本没有一点方向可寻),然后便带着有些疲惫的心态摸着树木在黑暗中向家的方向(想像的)走去。我在山中摸黑走了七八个小时,两只腿走得像木头一样的硬,但还是没有走出山中,眼前看到的还是黑暗的大山,只有风呼雪嚎,没有人家的灯火从远方亮来,也听不到一声犬吠的声音,我不由悚然心惊了,我知道我迷失在山中了。有些时候就是这样,当你心中尚存在着一缕希望时,你还能够坚持着走下去,但当你知道你是在走着一条无望的旅途时,气一下子便泄了,此时再没有精神走下去了,我便是如此。我知道,再这样跌跌撞撞的在山中乱走,不要说跟本回不了家,兴许还会掉下悬崖下摔死,唯一的方法只能是等雪停了天亮了再想办法。我找到了一棵大红松树下坐了下来,红松不落叶,巨大的树冠像一个伞盖可以躺避天上的落雪。坐下后人不活动一会儿全身便冷得难受,再加上这一天多我只是早晨吃了一顿饭,能量消耗得也差不多全光了,此时坐在这里就更加其冷。我只好强挺着在雪下摸出一些干树枝树叶什么的点上一堆火,火暂时驱走了部分寒冷,这里说部分是因为天实在太冷,刚烤热了前胸后背又冷了,烤热了后背前胸又一片冰凉。当年抗联英雄李兆麟在东北抗日时写的《露营之歌》中“火烤胸前暖,风吹背后寒”这两句诗,我估计就是和我一样在迷山中受到的启发。
我不断地捡着干柴为火加薪,火热了,身子暖了一些,精神便困顿了起来。我告诫自己,千万不能睡去,只要一睡去,人便会冻死的。但我真是又困又乏,快到天亮时还是坐在那里不知不觉的似睡非睡的过去了。先是觉得身子越来越冷,全身好像住里抽缩似的,可能是心里还是热的吧,不知又过了多久,全身开始发热了(当然不是火烤的,火此时可能早就息了),睡梦中我感到全身烧得历害,并做了一个梦,好像此时是在一座炼钢厂的高炉前一样,火烤得全身一片通红,热得汗流浃背,只想把自己的衣服全脱下来。后来,我读过一篇科普文章,说西帕利亚有一个地方,人在那里被冻死时自己把自己的衣服全脱下来,当地人说那里有女妖在作怪,其实这是人在临死前的一种心理反应,因为冷到一定程度,人便会有发烧的感觉。后来,热好像退了,全身有一种特别通泰的感觉,如沐春风,如得甘淋,全身有一种轻飘飘的感觉,只想舒舒服服地飘起,那时几乎就什么都不想了,什么工资低呀什么贪官可恨呀什么老婆孩子的,好像都不想了,只想飘呀飘呀一直飘下去,就像安徒生老先生所写的“飘到一个没有寒冷也没有饥饿的地方去”……
也就在这时,我被山村中另外一个猎人救了起来。那已是第二天中午了,那位猎人在那棵大红松树下见到了我,当时我早已冻得半僵,不过幸好我还没有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但他却帮我脱了下来,用雪粉把我的全身一顿擦搓,以冷攻冷,使我又缓了过来。
如果说死亡体验这就是我的死亡体验吧,其实人要死去有时是很简单的,跟本也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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