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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行道,就可以离开君主(所谓‘大臣者,以道侍君,不可则止’)?”这是孔孟思想的精华,要求臣子要以忠诚之心对待君主,可如果君主对这份忠诚视而不见,那就应该离开。这不但是一个臣子应该具备的品质,也是“圣贤”的素质之一。他大概是想通过这样的试题来求证,如果一个臣子没有机会没有平台施展自己的抱负,是不是可以转身就走?自己这么多年来在工作和隐居之间的华丽切换是否正确?他还想知道,一个合格的知识分子是应该毫无条件地忠诚领导还是只忠诚于真理。
其实他的答案就是考题本身。王阳明几乎用大半生时间在践履这个答案,就是在这时,他心中已经有了心学的种子:我只对自己的心俯首听命。但是,王阳明还是希望所有的臣子以道侍君时能被君主关注,因为“不可则止”听上去很潇洒,对于有着强烈责任感的人而言,却是痛苦的。
他又问考生:“佛道二教被人诟病,是不是它们本身的问题?”他的答案是,佛道二教本身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弘扬佛道二教的那些人。道教说能让人成神,这太荒诞;佛家说能让人成佛,这更无稽。即使它们真的可以让人成神成佛,付出的却是抛弃人伦的代价,这种神佛不成也罢。
所以,他和佛道一刀两断。
最后,他站在了朱熹理学前,对考生说:“天下之事,有的貌似礼但实质上不是礼;有的貌似非礼但实质上就是礼。”二者的区别很细微,如果不用心去研究(格)它们,将会产生大困惑,就不能得到真理。
这是他否定辞章、佛道后重新回归朱熹理学的一个表态。他两次倒在理学的“格物致知”上,但还是认定人人都应该“格物致知”。
山东乡试结束后,王阳明登了泰山。在泰山之巅,他写了几首诗。诗歌是沉闷抑郁的,他说自己的使命感没有实现的机会,他又说自己虽然认定佛道并非圣学,但朱熹理学也没对他笑脸相迎。他还说,半生已过,往事不堪回首。
1503年农历九月,他回到北京,进了兵部工作,依然是索然无味。他重新探索理学,但这一次的探索是平静的,没有从前的激动和困惑。他此时毫无预感,不知道他前半生的历史已到了尾声。1504年,他突然对好友湛若水说:“我们倡导身心之学如何?”
湛若水双手赞同:“好!我们招生,讲学。”
湛若水是陈白沙的弟子,深得陈白沙心学之精髓,一直倡导学习的目的是涵养身心,这一点和王阳明不谋而合。王阳明和湛若水是好朋友,也是好同志,互相敬佩。湛若水说自己周游世界,从未见过王阳明这样的优秀人物。王阳明则回应说,他活了这么大,也没有见过湛若水这样的理学家。
两人在1504年志同道合,几年后,王阳明创建心学,两人成为不共戴天的论敌,但仍然保持着友谊。什么是真朋友,王阳明和湛若水可为表率。
多年以后,据王阳明的心学门徒说,1504年王阳明在北京倡导身心之学,实际上离心学的大门近在咫尺。如果不是后来刘瑾的干扰,心学可能提前三年降临人间。
事实并非如此。
实际情况是,1504年王阳明和湛若水在北京城里开班讲课,来听课的人并不多。一个主要原因是,大家都在学习口耳之学,对于身心之学,那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的富家子弟唱的高调。一个穷苦读书人学习知识的目的就是为了科举和仕途。你对他说,学习知识的目的是为了修身养性,你如果当它是晋身工具,那就太低俗了,他非跟你拼命不可。
还有个原因,无论是王阳明还是湛若水,当时都很年轻,他们对身心之学的感悟力和体验力远没有那么强大。尤其是王阳明,他自己还对朱熹理学感到困惑,如何去指点别人?
王阳明的学生们认为1504年王阳明离心学的大门近在咫尺,说明他们根本不了解老师王阳明。这个时候的王阳明虽然学富五车,才高八斗,拥有别人所没有的儒释道三教精髓,但他没有自己的思想系统。勿论其他人,就是他的伙伴湛若水的理学造诣和悟性禀赋并不逊于王阳明半毫,为什么湛若水没有创建心学?
王阳明在1504年时不过是一座地下烈火飞奔的休眠火山,要喷发出万众瞩目的璀璨光芒,必须要有一个外力(比如地震、磁极变化)推一把。我们称这种外力为外部环境。
实际上,每个大人物的成功都有一个外部环境,这个外部环境像运气一样,绝不可少。有的人在外部环境特别好的时候不需要过人的自身素质就能成功,比如官二代、富二代。而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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