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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同季临川分别后,晏苍陵被侍卫押回了行馆,形容落魄,有如行尸走肉,他灌了一坛又一坛的酒,试图麻醉自己,可惜,他醉了被梦中惊魂吓醒,醒了又被现实的分别苦痛麻醉。乐麒曾小声问过他接下来打算如何办,他却只有冷笑一声,回了简单的一字:等。“等”字一字说来简单,可真当这字从心底缓缓念出时,他却几乎用尽了全身的气力,含着无尽的苦痛,含着无限的绝望,也含着一颗千疮百孔的心。他当初离开南相时,便曾嘱咐过许颂铭,若是两个月都未收到他的音讯,那他定是出事了,届时务必要及时派人赶来京城相救。如今已过了大半个月,离许颂铭带人到来,尚有一个月,加之他们赶来需耗时的一个月,他们总共需要带着痛恨,忍耐三个月。三个月啊,他的璟涵,不知会变得如何了……安天仁已不再让他进宫,他也受到重重监视,甚至无法跨出行馆一步,走去哪儿都有人盯着,写个字,都有人制止。所有的消息都被切断,一切能交流的方式都被阻断。他便如一困在囚龙的困兽,只能被人耻辱地笑着观赏,却无法脱困而出。暗无霞光的日子,在一个人的到来后,让晏苍陵拨开云雾,见到了一丝光明。“高大人!”这日晏苍陵还在房内饮酒,双耳一放,便听外围忽而齐刷刷响起了侍卫的恭敬之声,紧接着,一个中年男子的醇厚嗓音便到了房门之外。“开门,圣上有令,要我同晏王查证一事。”“是!”吱呀一声,门外的天光打入了昏暗的房间,酒醉的腐朽之气,有如开闸洪流,争先恐后地朝外边的世界而去,铺天盖地地冲入来人的鼻端。“晏王好兴致。”来人眉头深深地拧起,挥手散去鼻尖熏臭的酒气。晏苍陵倒酒的手顿在半空,从乱发中挑起一眼看向来人,只见清空碧日,将那人的身影拉出好长一条线,背光的脸看不出模样,只能感觉到那人背脊的挺立。“你是谁。” 晏苍陵冷冰冰地收回视线,继续倒酒。“你们下去。”那人不答,反而唤侍卫退下。“高大人,圣上有令,要我们守在门外。”“退下!不要让我重复 ·传言几日后,朝中忽然私下里出现了一传言:李桀对自己也姓李,却同李公公地位差别太大而不满,有心相争殿中监之位。宫中鱼龙混杂,谣言一传再传,很快便落到了安天仁同李公公的耳里。安天仁面色不善,脸上已有了怒容。李桀一区区的监察御史,也敢有如此胆大的想法,真当他无法无天,想做什么便能做什么么!而李公公脸色也极其难看,自己的地位被人如此惦记,他就得每日提防,以免被人所害,想到即将要裹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他可高兴不起来。再者,他听闻几日前,李桀便以自己假传圣令之事嫁祸自己,瞬间令他对李桀好感全无,恨不得将人捏在掌心,碎尸万段。安天仁软弱姿态尽敛,手握成拳,一下一下叩在椅子扶手之上,随着规律的敲击,在心中将事情利害关系一一分析,当手停住时,他转首对着李公公道:“动手罢,朕恕你无罪!”这是暗示李公公,将李桀暗中做掉了。“谢主隆恩!”李公公躬身下拜,再三叩首,抬起头时,眼中的冷意分明。相较于盛怒的安天仁同李公公,李桀则略显惊慌了。他虽不否认曾生出如此想法,但他还不傻,不至于挖坑给自己跳,明目张胆地告知他人,自己惦念着李公公的位置。这流言毫无根据便能在宫中疯传,不必细想是有人故意陷害,想挑起他同安天仁与李公公的矛盾。李桀将前后因果联系一想,心念一转,便想到了一个有可能想他命的人——王恩益。同他有利害关系的,也只有王恩益了。他手上掌握了王恩益不少把柄,王恩益想要他的命,也是理所当然。既然王恩益不义,那他也不仁,了不得破罐子摔碎,谁人也得不到好处。你王恩益可以借由圣上同李公公对付自己,他李桀也可用圣上反将一军。思及此事,李桀连忙带着全身家当卷家铺趁夜逃亡而去,在临走之前,他从家中的大树底下撬出了一个盒子,亲自将其送到了一个同自己交好的官员手中,嘱咐他若是自己遭遇不测,定要将其亲自交给天子。那官员捧着这盒子的手都在不停的颤抖,现今李桀可是众矢之的,他还同李桀私见,收受其物,恐会被李桀连累,于是,在李桀走后,他连这盒子都不看一眼,带上其匆匆地上了马车,赶到一偏僻的角落扔掉。因此,李桀在为咬一口王恩益而沾沾自喜时,却不知自己辛苦的准备已付诸一炬。然而,李桀还是未能逃走,安天仁先一步对着城门守卫下令,但凡出城门人,皆要严加盘查,不可放李桀过去,一旦见到李桀便可先斩后奏。于是,李桀便这么着糊里糊涂地在城门口被李公公派来的人拖到了角落,丢了性命,死得悄无声息,只在当时城门守卫的心中留下一道被拖走的土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