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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我有朋友在府里当差,从偏门溜进来的。”
她又写:我想起很久以前的事,失礼了。
我安慰道:“谁都有伤心事,难免触景生情。”
她用脚擦去沙地上的字,雪白的绣花鞋蒙上了灰尘。她没在意,一笔一划写道:公子何方人士?
“哦,我是从关外来的,做皮草生意。”我说着,指了指我给她披的那件狐皮斗篷。
她唇角微扬,低着头抚摸斗篷上细软的狐狸毛,好像是很喜欢的样子。又歪着头看了我一会,在地上写:你开价,我买。
我见状忙说:“你喜欢就送给你了。”
她摇头,又写:不能平白受公子恩惠。
写完,她又认真地看着我,等待我的回答。
那双眼睛究竟有什么魔力,令我痴痴迷迷。我的舌头打结,支支吾吾说:“就当……见面礼,不枉相识一场。”
她睁大了眼睛,表示不懂我的话。
我的脑里一片空旷,毫无分寸地脱口而出:“我想你收下它,然后长久地记住我。”
太突兀了罢,她愕然的神情凝固在脸上,半晌才褪去。
我不自在地干咳了两声,低着头想象她会怎么看待我这样轻浮的人。她会将斗篷摔在我身上,还是会扔在地上踏上几脚,抑或折断树枝扭头离去,我不断地想象,紧张得浑身发冷。
她的袖口绣着缠枝莲的青花,随着细弱的手腕摆动。在沙地上写下四个字:有缘再会。
等我回过神来,身边已经空了,望见她亭亭玉立的背影消失在回廊处。
她披着我的斗篷走了,这一别又不知何时再会。可是她没有拒绝我的心意,这让我飘然得意,在长兴公主大丧的日子里笑出了声。
送葬的队伍从公主府出来沿街而行,百姓们不约而同跟在后面,仿佛整个京城的汉人都聚集在这里,将几条主大街堵得水泄不通。
我躲在偏门后旁观,那些披麻戴孝、神情哀痛的人们都似曾相识。征战的那些年,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场面我都见得麻木了,谁叫我是蛮夷呢,冷血的旁观者。所以这场面再大也与我无关。
折回公主府里去,空旷的庭院空无一人,我加快了步子赶去灵堂。
察德还蜷缩在那里一动不动,棺木已经送走了,他还跪在那做什么。我伸手搭在他肩上他也没反应,身子僵冷。
我终于打破沉寂,开口说:“察德,该走了。”
他转过头来看我,胡子拉茬的脸上过于干燥,几乎要裂出纹来。他没有向我行礼,失魂落魄念道:“皇兄……她真的没了。”
我不知要如何安慰他,只是觉得心酸又无奈,
“是我害了她。如果不是我,她能活到一百岁。”
“人各有命,这与你何干?”我用力拍他肩膀,“别想了,回去好好照顾你的王妃。”
察德瞪着我,双目红得像出了血一样,“我们为何要打仗?为何要糟蹋汉人的河山?要不然她怎么会恨我,恨得三番四次杀死我们的孩子!”
“住口!”我厉声喝道,将他拉扯了起来,“不光彩的事就别说出来,若是叫那些汉人知道你都做了什么,恐怕民愤滔天,出了乱子你能扛下?”
察德将拳头攥得铁紧,对着空落落的灵堂无语凝噎。
长兴公主的死因是个谜,所有知道内情的人都必须守口如瓶。其实我不应该知道,但御医非要忠心耿耿地如实回禀长兴的病情。于是我才知晓,她两年之内自行堕胎三次,身子已经垮了。
是我那痴情的皇弟造孽,大概他也没有想到柔弱的长兴如此刚烈。宁愿这样自残也不要生下蛮夷的孩子。
察德有些话还是说得在理,我们为何要打仗?说不定在和平的年代两国联姻,他们真的有机会可以在一起。
我回宫之后去看了丽妃,她复原得很快,脸色红润,半倚在床上绣花。
瓷制的香炉中溢出袅袅青烟,将床帏薰透了,暖香温腻。
丽妃喜欢亲手为我煮茶,我也习惯了,没拦她,坐在旁边看她忙活。
侍女端着小灶放置在案几上,小心翼翼生起了火。
我伸手捂在小灶两旁,手掌滚烫了之后去握住丽妃的手,“你还是这样畏寒,多补补身子。”
“补得够多了,是臣妾的身子不争气。”丽妃温婉地笑着,将头倚在我肩上,“皇上,今儿甯太妃与荣亲王妃进宫来请太后安,顺便来瞧了我。王妃的肚子大了,太后见了心里一定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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