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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承认,起初确实是有心机地一步步拉近彼此的距离,消灭她无形之中隔出来的藩篱,因为感受到她对他不是全然无意,才会为她费尽心思。
但她若有人了,早该跟他说清楚,也不至于给了彼此那么多情意温存的错觉,让他成为介入他人感情的第三者而不自知。
她明明有太多的机会选择,可是她没有,一听见他醉了,二话不说地赶来,太多次不经意地流泄心意,对于他,她从一开始就不曾淡然处之过。
那双似水无波的明眸,总在他背身而去之后,才敢放肆凝望,流露炙热。
必须佯醉靠近,才能感受她指尖拂掠而过的温柔,有时远远瞧见她,一个顺手送的手机吊饰也能让她把玩久久,不舍得放下。
彼此掌心相贴时,他感受到的是爱情的温度……
这些都假不了,他从来不是一厢情愿,她一直在不自觉中回应着他,否则他不会为了她苦心用尽,就是不愿轻率地错过她。
一个有男友的人,怎么可以对另一个男人如此多情婉约、意态暧昧……
吴院长打开休息室相隔的那道门,倒完水还站在他身后许久,当事人都还不知不觉。
“我家爱徒春心动了?”多情缠绵的少女心啊!那热烈的求爱诗,看得他年已半百的老头子都害羞了。
杨季楚一震,回过神来,像要掩饰什么,匆匆将信笺往资料底下一塞——
“喂喂喂——那是女孩子对你的心意,别往我那儿塞呀!”
杨季楚一窘,要将信笺自桌上那叠正待归纳汇整的学术资料里抽出也不是,不抽也不是。
“哈,也许这回忙完以后,下次可以考虑出个『中国历代情诗大赏』。”情诗收到手软的爱徒一定得心应手。
听出恩师言下调侃之意,杨季楚简直尴尬得想死。
“这些资料还不急于一时半刻,有什么事要忙就快去,坐在这里瞪着信发呆是没有用的。”很明显信件的主人不同以往,否则爱徒也不会光看信就出了半天神,那种近卿情怯的微妙表情,有够耐人寻味的,要是误了年轻人的好事,杨显季教授怕会跟他没完。唉,青春吗,那样的年代已经离他好远了——
“谢谢老师关心,我没有什么事要忙。”他端整坐姿,接续手边未完的事务。
看来爱徒的姻缘路,还有好长一段要打拚。
杨季楚是在下午三点时收到信,离开研究室时已经是晚上七点。
也因此,下楼来见着仍抱膝蜷坐在文学院中廊前最后一级阶梯的身影,不能说不意外。他以为她早走了。
她仰头,明明视线对上了,一时间却没能从他面无表情的态度中解读出什么,不敢贸然上前。
一瞬间,有太多想法闪过脑海,无法作下决定。
犹疑间,已迈步越过她——
她不喊他,只是用那水意迷蒙的眼神纠缠,什么也不表示。
她难道不认为,她还欠他许多解释吗?
如果说更早之前的一切都是错觉,他认了,那现在这样又算什么?
他懊恼地步伐一顿,回身三两步逼近她跟前,将那张一下午几乎快被他捏烂的信笺往她手里塞。
“今天没考试也不交报告,你交这给我做什么?”还重复写同一首,一点创意都没有,他要是吴院长,绝对当死她。
“不是……报告。”嗓音微哑,她仰首,清眸一瞬也不瞬地定定仰望他。
混蛋!有男友的人,是能这样看着别的男人吗?
“不是报告,那是什么?”
“是……我心里最真实的感受。”她垂下眼睑,盯着抱在怀中的纸盒。“这几天,我来过很多回,想把它还给你,可是没有一次送得出手……我舍不下。”
一颗水珠落在纸盒上,他看不见她此刻的神情,但那颗清透的水珠,已经太足够。
“你说得没有错,我从来就不是无心,连那么单纯的季燕都看得出来,足见我掩饰得有多失败。我——是暗恋你,在你看见我以前,比你心动得还要更早、更久。”
杨季楚一动,牢牢握拳,逼自己不动声色,安静听她说完。
“是我把持得不够好,才会让你受到伤害。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一开始只是站在远远的地方,不敢靠得太近,不敢多看你一眼,怕离你太近,喜欢、还要再更喜欢,会累积成爱。”
“你每拉近一步距离,我都很害怕,又不想真的拒绝,然后一次又一次鸵乌地告诉自己,只是搭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