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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桃乐丝斜靠在车旁,两手插在宽松长裤的口袋里,她高大的身体上穿着一件宽大的羊毛衫。这是她三年前在挪威拍外景时所买下来的。她嘴角叼着一支基塔尼香烟,用一种半愉快半责备的目光看者贾丁。正是这目光使他还在牛津大学读书的时候就如痴如狂,而且到现在仍然会激起他内心最深的热情。他想这就是所谓的爱情吧。
他很清楚自己是个多么该死的伪君子。
他将手提旅行箱放在车子后面的地上,把桃乐丝抱得这么紧,她沙哑地问道:〃怎么啦?有人又朝作开枪啦……?〃
〃这一次没有。也许下一次就会了。〃
微风吹拂着教堂墓地周围的树林和茅草。戴维、桃乐丝、安德鲁和莎丽。贾丁站在一块长长的双人墓碑旁,碑前安放着刚刚摘下的鲜花。他们穿着正式的服装,安德鲁穿的是黑灰色的金博恩学校的西装,白衬衫,皮鞋擦得亮亮的(难得一次——前一天晚上对这一点引起了一番争论),打的领带是他们学校分组的球队打板球赢得的奖品,他们那一组球队的颜色。其实他对球队并没有什么功劳,但他很自豪。莎丽穿着一条长绸裙,紫色紧身羊毛衫。桃乐丝身穿深蓝色棉短上衣,花绸裙以及她最好的藏青色皮鞋。贾丁穿着他另一套亨兹曼西装,深灰颜色,人字形双排扣,深赤褐色领带上面印有一个小小的白色降落伞,介于两个机翼之间的图案,这是他当年在空降团服役时带的领带。去空降团服役,是在牛津大学毕业之后,不过后来又被一位年轻瘦削,总是笑口常开的,经常完全疯狂的龙尼。萨波多从奇妙天地骗过来,训练成一个能干的、雄心勃勃的间谍。
〃亲爱的上帝,〃贾丁说道,没有丝毫尴尬或做作,〃请接受我们的祈祷,赐给理查德。福瑟林翰以及其爱子盖伊的灵魂安乐思典。他们在一六四八年的今天,在这里附近的地方逝世,他们为了保卫家乡和国王……为了正义和公正,他们毫不犹豫,毫不妥协,永不屈服,奋战到死。〃
风不停地刮着,铁丝网篱笆被吹得摇摇晃晃,随风飘来了牧场上羊群的叫声,穿过教堂墓地的一个角落里的榆树间,发出了悲哀的声音。〃亲爱的上帝,请你赐给我们力量和信心,让我们以同样的勇气度过我们的一生,我们知道有时候世上有比生命更宝贵的东西,让我们每个人再次把我们的生命奉献给你的恩
典,奉献给我们的国家和家庭。〃他停了片刻,然后朝安德鲁点点头。安德鲁则祈祷他能在这一年中掩饰住这次祭奠仪式给他带来的十分尴尬,这完全是他有时候十分怪诞的爸爸凭空想像的,毫无礼拜基本规则的仪式。
〃阿门,〃安德鲁严肃地说道,避开了他妹妹的眼睛,因为莎丽差一点就笑出声来。只有那颤抖着的肩膀和一个膝盖紧靠着另一个膝盖,才勉强掩饰住她的尴尬。
〃阿门,〃桃乐丝说道,故意不去看她的女儿。
莎丽发出了某种低沉的声音。
戴维。贾丁默默地在那里约有五十八秒钟。他能想像出风声背后刀剑寒光闪闪的搏斗声,年轻的盖伊简洁、低沉的报告声。他的左膝盖下面的腿被砍去了,绑着绷带的残肢还在流血。
他仍在用那只双管鸟枪驱散追杀他父亲的几个士兵,可终因寡不敌众倒在了英格兰圆颅党骑兵的乱剑之下。
这时,他站得笔直,双手握拳,拇指紧贴裤腿的接缝。
〃明年再见,老兄,〃他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上帝保佑……〃
桃乐丝瞪了他一眼。
这个时候已经是六时二十九分。
在纽约,这时还是一点二十九分,比英国的时间晚五个小时。艾迪。卢科坐在租来的福特小轿车里,停在联合国大厦附近的一幢多层停车场的顶层。他需要刮刮胡子。根据雷斯特雷波所提出的条件,南希的死刑期已经过了一小时零二十九分钟。
这是一个炎热的夜晚,大气层的放电现象,在皇后区以东大约二十里的黑茫茫的夜空闪烁乱窜,发出晔啦啦的巨响,偶而还伴随着车辆滚动似的沉闷的隆隆声,震得惊天动地,形成一幅壮观的景色。这种情景勾起了他在越南的一段回忆,那时他总喜欢坐在掩庇体里,听着B -52机穿过边界进入柬埔寨的胡志明小道实施地毯式的轰炸。
他看了看手表,相当担心。他犯了个错误,这时候他应该在南希身边。不错,她有五位武装警察(他派了萨姆。瓦戈斯和凶杀组的两个伙伴去协助总部派来的两警官)和两辆在附近的巡逻车保护着她,但是这种保护也没有能救得了矮子的命。
九十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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