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楔子 第一章 那个女人(第2/2 页)

众多优点中的一点罢了。谁都知道，越是危险时刻，保持冷静越是最重要。我不算笨，这点智商以及反应能力还是有的，要不然，杰克也不会看中我，让我当什么汇丰银行总部的冒牌经理。毕竟，即使是装大象的事情，也得是挑头大肥猪去做嘛。

对了，忘了介绍一下，本人，是个有身份的人。姓徐，林则徐的徐，名平安，这个就不解释了，谁都听得懂，乱世里的一个美好祝愿而矣。祖籍四川重庆，这个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是汇丰银行上海总部前经理。唉，是前经理，徐某人在那栋漂亮的大楼里当经理的日子，已经在半小时前截止了。

那天，是1949年6月11日。有些具有重大意义的日子，我一辈子都会记得很清楚。

下午5点半，刚刚参加完上海市市政府外资机构代表座谈会回到公司不久，正牌汇丰银行上海公司经理杰克就把我叫到他的办公室，说道：“徐，明天起，你不用再替我参加对外活动了。共产党的军队攻占上海的时间虽然不算长，但我看出来了，新政府是真心要搞经济建设，而不像某些人说的那样搞土匪的那一套。我们汇丰是大银行，虽然从来不参与业务国的政治，但新政府搞经济建设的号召和我们业务悉悉相关，所以要积极响应，争取尽快恢复各营业部的业务正常开展。你是学会计专业的，明天起先到业务部帮忙吧。我看好你，只要你努力，肯定会有大的前途！”

在我听来，杰克这一番话，颇有点卸磨杀驴的味道，所以，没有心理准备的我就愣了一下。

杰克看我不说话，还以为我在想工作上的事，就又说道：“你之前做的大堂里的那些锁事，我让金富再招个人做。另外，你这几天参加市政府的外资机构代表座谈会辛苦了，尤其是你回答陈市长的问题时表现令我很满意，所以我以个人的名义给你一点奖励。”说完，他把一个信封交给我，还特意拍了拍我的肩膀。

当杰克肥胖的身子消失后，作为汇丰银行上海公司历史上最年轻的经理，我只有三天的任期就结束了，回归到之前大堂接待职员的角色。当我郁闷地打开信封，惊喜的发现里面居然是五百美金。我当然知道，这是杰克给我的封口费：英国绅士好面子，他胆小怕死的经历，自然也不想别人知道。

拿着一叠花花绿绿的美钞，我对那个曾经被祖宗八代都问候过的英国佬，已经是充满着无比的好感，甚至有想亲一下他那满是麻坑的脸的冲动。天呐，五百美元！看样子我们银行里外国大爷有钱真不是吹的！

但是，这突如其来的五百美元砸得我有点晕，以至于下班了并不想马上回家去，而是沿着马路牙子瞎晃着。正是这一晃悠，就晃到凝脂路这边，没想却招来这出“仙人跳”。看样子，一个走背运的人，注定是喝凉水都会被呛死的。何况，我是一个走背运已经有一段时日的人呢。

要说我走背运，还得从我家里那个说站街女人脏的女人说起。如果不是因为她，我估计拿到杰克给我的巨款，第一感肯定是直奔家里。但是现在的情况是，有她在家里，我成了一个不想回家的人。那个女人的出现，比我成为汇丰银行上海总部经理的历史要久远一些，已经有四个月零十七天了。

一想起那个女人，我浑身就起鸡皮疙瘩，打死都不愿意回家，但是我却必须要回家，否则我就见不到我的父亲了。“你要是有一天晚上十点之前不回家，你就再也见不到你父亲！”那个女人怕我不为她和她的同伙做事，总是这样警告我。

当那个女人冲我发狠的时候，父亲就那样一声不吭地躺在床上，像个植物人。那个女人每天在父亲醒来吃完饭后，就给他喝一小碗药水，然后父亲就继续如同植物人一样睡觉。这样的日子，我当然每一天都记得清清楚楚。夏天天热，一直昏睡的父亲身上闷得发臭，我必须每天要给他擦身子，如果让那个女人闻到臭味，她就会抽我的耳光，连着抽十几下。你很难想像，一个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女人手上会有那么大的劲，连我一米七六的男人都不是她的对手。

正因为有那个女人的存在，所以刚刚在路上走的时候，我一直在想，把五百美元这么大数额的钱藏到什么地方才是安全的。有那个女人在，家里绝对没有安全之处，这笔巨款可不能便宜了她。公司里我也没有私人空间，惟一属于我的就是一个衣帽柜，还三天两头会丢东西。所以，对我来说，这笔钱的安全是个大问题。然而，现在面对这屋里的男男女女，我倒明白了过来，之前回家要面对那个女人的顾虑，根本就不算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