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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诧异道:“难道九郎不疑心他张家么?”
高九郎朝窗外看了看,质疑道:“若是如此,岂非太过明显?他张家难道如此愚蠢么?”
一旁探出窗户的八斤回过头来,狠狠道:“他张家便是如此愚蠢,便是做桩蠢事也弄得人尽皆知!一个蠢货,如今又加了一个悍妇,不定便是这一对做下的事。”
高九郎瞧了瞧他,又瞧了瞧容娘,若有所思。
容娘与八斤却是全副心神皆在外头的废墟之上,浑然不觉。
一时屋中寂静,外头更显喧哗。
木楼梯上有人一脚高一脚低的上来,那自然是白甲。
白甲衣裳脏污,竟似哪里打了几个滚出来似的。他神色有些疲顿,然平日懒散无神的双眼此时却炯炯有神。
白甲说起话来时面无表情,声音冷淡,但言语清晰简洁,条理十分清楚。
容娘听过,闭了眼睛,心中怒火与恨意交织烧腾,直欲现找个地方发泄方好。
八斤却是个半大小子,顾不得那许多,他破口大骂道:“不得好死的张炳才,断你一条腿还嫌不够,尚不知好歹,兴风作浪,爷爷叫你断两条腿!”
前仇旧恨,一拥而上。失去爹爹的刻骨之痛,被掳之后的毒打虐待之苦,流浪归家的彷徨无助,齐齐袭上心头!八斤涨红了眼,反身便往外头跑去。
容娘清醒过来,忙制止道:“八斤,回来!”
八斤小小的身子如离弦之箭,经过昌明时。被他一手捞住,动弹不得。八斤若泥鳅般左右翻腾,奈何昌明的手便如铁臂般,箍得甚紧,全然无法动弹。
昌明笑道:“你待如何?去烧他家的屋子,砍他的人?也不瞧瞧自己几分能耐,莫白白的折了自己在里头!”
八斤兀自嚷嚷,容娘却忽地问道:“张炳才如何断了一条腿?”
八斤嗖地打住,小眼睛眨了眨,阔嘴闭得死紧。
昌明见他安静了。便将他放下。方对容娘道:“并不知晓。只是听闻而已。”
容娘如何肯信,还待要问,一旁的白甲忽然开口道:“此事尚有些不明之处,小娘子莫急。待我去查探清楚,等大郎回来再做定论。”
言罢,白甲自行离去了。他这人一向如此,来去不受羁绊,想做便做。
九郎看了许久,此时方道:“既是如此,不如等白兄查个究竟,再做打算。”
他这话才刚说毕,外头婢女慌慌张张来禀道:“九郎。来了许多人,说是要退房子哩!他们将茶楼围住得水泄不通,直叫郎君出去应答。”
众人一惊,便欲出去看个究竟。高九郎行得几步,转身对容娘道:“小娘子不宜露面。候在此处,待我去瞧瞧,再回来告与小娘子。”
容娘心中便似在火上炙烤一般,焦急难耐,却无可作为。她在房中急急踱步,心中又慌又急又气又恨,种种事情,理不出头绪,无能为力之感甚是令人挫败!
茶楼前院喧哗之声愈盛,小环欲往窗户处观望,此处却是最后一进,甚么也瞧不着。小环惶惶道:“小娘子,可怎生是好?”
容娘失了一回神,苦笑道:“我也不知。”
两人正张皇无措间,九郎的小厮慌慌张张奔来,道:“小娘子,大事不好,外头不知怎的来了恁多人,也不听劝告,也不讲理,只往屋里冲。九郎叫我带小娘子往后门走,八斤已挤了出去,说去小巷处接小娘子。”
容娘与小环大惊,忙跟着那小厮匆匆离去。
出了后门,拐进一条小巷,走得数十步,果然见到八斤驾着驴车候在那里。他见了容娘二人,忙忙招呼道:“阿姐,快些!”
八斤驾着驴车往城南赶,路上陆续遇着许多闻讯而来的人,三三两两,脚步匆匆。容娘看得心惊胆战,忙问八斤道:“到底出了何事,我们不过卖的十八户屋子罢了,如何有这许多人,他们意欲如何?陈大哥呢?”
八斤不及回头,急促答道:“那群人来势汹汹,有些熟人,确是买了屋子的。大半却是些闲汉,估摸着是来闹事的。来的人太多,陈大哥将我推了出来,自己倒被挤进去了,他叫我带阿姐回去。”
街上,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在一处,如洪水般往城北涌去。容娘看得触目惊心,心中十分牵挂高九郎几人。八斤赶着驴车,不时挥鞭,急急回府。
再过一个拐角,便是下坡之路,一路急行,便可拐进徐府的小巷。八斤对此路甚是熟悉,他只怕拐弯处有人出来,早令驴子放缓脚步,免得冲撞对面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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