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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好难相信,太难相信。
扯过一件外衣胡乱系上,凌钰奔走在夜色里,疾步走去陆玦的宫殿。
他已经睡下了,现在很晚,宫人也不料她会这样披头散发就匆匆忙忙出来。“夫人,您且等一等,奴要禀报天子。”
殿中传来陆玦的声音:“让夫人进来。”
凌钰目光清冷,大步走进宫殿,一头青丝被夜风吹散乱舞动着。
陆玦已经睡下,只穿了白色单薄的里衣,他从寝殿走出来,“你有事吗?”望见她决绝而含恨的神色,他吃了一惊,不过很快镇定下来,“已经夜深了,怎么不让宫人过来叫寡人。”
“陆玦……”逸出这两个字,前尘往事都一一涌入凌钰脑中。那一个一身黑色衣袍的男子受了伤,躺在溪边喊他亡妻的名字,她以为是在叫她;他们一起在魏军的搜捕里逃亡,她曾险些丧命乱军刀下,是他一箭射死了险些伤她的小兵;情动,他主动吻她,却借口醉酒一逃再逃……她生下第一个孩子,他也高兴,可是最后却在流言里亲手扼杀他们的骨肉。
两个字出口,她眼角倏然滑出了泪。恍如隔世,已过经年,他们中间横生了太多太多误会与伤害,不会再跨过去了。
“你怎么了?”陆玦这才察觉到她的异常,敛神正色问。
寝殿走出一个女子,垂着一头青丝,半揽着纱裙盈盈走出,酥胸半露。
凌钰凝眸望去,不知这是他何时新封的女子,她的声音沉若寒冰:“出去。”
那名女子原本是要向陆玦撒娇,此刻却是一愣,继而撅嘴朝陆玦娇嗔:“天子……”
“出去。”陆玦声音也同样冰冷。
殿中只剩他们两人,沉寂的气氛似乎有些尴尬,陆玦觉得有些不自在,“你不在寡人身边,寡人……”
“天子是在解释吗,天子坐拥无数佳丽,我怎么敢计较天子今夜宠幸谁,明日又宠幸谁。”
“阿钰。”陆玦隐有不悦了。
凌钰冷声道:“陆玦,我觉得……”她不知该如何说,“你——”她还是不知要怎么讲下去。好久之后,泪水倏然滑落,“我怎么会遇上你。”
如果遇见的人不是她,她不会再向此刻这样痛苦,如果当初没有救他,她也不会跟他蹉跎她的年华。
“你到底怎么了?”
“我只问你。”凌钰深深望住陆玦,“我父亲是不是你所害的?”
陆玦双眸一震,黑色的瞳孔赫然放大,他负手转身:“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父亲是不是你亲手射死的,你的箭法……三箭齐发。”
他的背影微颤,转过身来,面容冷清:“如果你是恨我那时没有保护好他。我愿意尽我所能弥补你。”
凌钰笑了,她的笑声悲苦而沉痛,“我遇见你没有杀干净的一个小兵,他告诉我你亲手从他手中拿过箭,三箭齐发。射入我父亲的身体里,他没有了性命,但我赶来你却告诉我是小兵不小心误射了父亲……”
陆玦脸色霎时惨白,这一刻他有一瞬的窒息,往事涌入脑中,胡王宫的那一夜,烽火站起,嘶吼声震天,他从一个小兵手里接过箭,射中了奔走呼喊追捕梁肇启的圆肚。是的。是他亲手射的,但是那是他的仇人,他必须这样做,哪怕那是她的父亲。
可是他不能承认,他依旧还在爱凌钰。她如果知道是不会原谅他的。
“或许那个小兵是魏庭安插的眼线。”
“你的解释好苍白。”泪水一颗颗掉落。凌钰望不清身前的这个男人了,她的声音干涩,“魏庭怎么知道圆肚是我的父亲,我写信告诉过你了,告诉过你他是我的父亲,他冒着生命危险来告诉你梁肆启的机关,你就是这样回报他,回报我的吗!”
“你没有弄清楚事实就不要这样讲——”
“我清楚了,清楚事情的真相了,你在逃避我。我看到了!”他躲闪的眼神逃不过她,他隐约的颤抖也逃不过她,这一刻她是多么绝望,“不要再狡辩了,魏庭不会知道那是我的父亲,他编不出这样的理由来。梁肇启也告诉过我了……”
听到这三个字,陆玦眸光一紧,望住凌钰。
“第一次他劫持我的马车,他就说起过是你亲手射死了父亲,那时我以为他是慌不择言的话,我没有信,我没有信。可是我当时为什么不信……”无力捂住小腹,凌钰痛苦地蹲下身。
此刻,陆玦再没有可以说的话,他心中虽然痛,但是却怒,“是你放走了梁肇启,第一次,第二次……就算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