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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懂,对吗?我简直不能沉默,我害怕沉默,因为一旦我沉默下来,你就要开始说,你会说我是个十足的傻丫头,可找到了谈情说爱的时刻啦。可这难道是我的过错吗?我不敢沉默下来,柯里亚,可是我已没有气力再说下去了。没有气力了,而我害怕,害怕沉默,害怕这阵子你会说出那种话……”
普鲁日尼科夫拥抱了她,温柔地、小心翼翼地吻了吻她颤动的、微微肿胀的嘴唇。他感觉到了她嘴唇上有血。
“这是我为了不喊出声来而咬破的。当他们在劝说你的时候。”
“疼吗?”
“从来也不曾有人吻过我。上面——战争。可我是多么幸福,多么幸福啊,我的心此刻都要碎了,”米拉紧紧地贴在他身上,话音很轻,几乎听不见。“晚上你再也不要坐在桌子旁边,好吗?你躺着,我就坐在你身旁,整夜给你赶硕鼠。整夜地赶,赶一辈子,柯里亚,这就是咱们的生活……”
第二章
现在他俩说啊说啊,怎么也说不够。他们躺在一起,盖着军大衣和呢子军衣,双双的身体暖和着他们自己。他们的心跳动在一起,同时激烈,同时微弱。
“你妹妹象你吗?”
“大概不象。她象妈妈,而我——象爸爸。”
“那就是说,你爸爸很漂亮。而这非常重要。”
“为什么?”
“幸福的孙儿通常总是象爷爷的,”
“幸福的孙女呢?”
“同样。你告诉我……可要说实话,听见吗?一定要说实话。”
“一定说实话。”
“是实实在在的实话吗?”
“是的,是实实在在的实话。”
她沉默了片刻,忙着把他盖严实些。
“你妈妈见到我会非常伤心吗?”
她说得那么胆怯,声音那么轻微,普鲁日尼科夫立即明白了,对她来说,他的回答是多么重要。
“我妈妈一定会疼你。会非常疼爱你。”
“你答应过要说实话。”
“我说的是实话。她们会非常爱你。不论是妈妈还是维罗奇卡。”
“也许,在莫斯科我可以做一条真正的假腿,还能学会跳舞呢。”
“在莫斯科我们带你去最好的医生那里,去找最好的医生。也许……”
“不,看不出什么名堂。只能安假腿。”
“我们一定订做一只。做最好的。让谁也猜不到你的腿还有毛病。”
“你多瘦呀,”她温存地摸了摸他胡子拉碴的脸,“你知道,我们不要一开始就去莫斯科。先在布列斯特住些日子,让我妈妈把你养得胖一点。我会用胡萝卜喂你。”
“怎么,把我当成了家兔吗?”
“胡萝卜营养丰富,很有营养,妈妈说它含铁。等你养胖了,我们再到莫斯科去。我将看到红场和克里姆林宫。还有列宁墓。”
“还有地铁。”
“还有地铁?再就是——我们一定要去剧院,我还从来没有到过真正的剧院哩。明斯克的一个剧团来过我们这里,但不管怎么说,那不是真正的剧院,因为它离开了自己的剧场。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那还用说。我们在莫斯科到处都去参观一下。哪儿都去瞧瞧,然后再离开。”
“到布列斯特?”
“派到哪儿就到哪儿。你没忘记吧,你的丈夫是红军指挥员?”
“丈夫……”她静静地、欣喜地笑了,“我好象睡着了,在做梦似的。拥抱我,我的丈夫。紧紧地、紧紧地。”
于是又不曾有黑暗,不曾有地下室,不曾有角落里吱吱乱窜的硕鼠。于是又不曾有战争,而只有两个人。两个人在大地上——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
“你见过鹤雀吗?”
“鹤雀?什么鹤雀?”
“都说它们是白色的,白白的。”
“没见过。城里没有鹤雀,别的地方我哪儿也没去过。你怎么突然问起了这种鸟?”
“没什么。偶然想到了。”
“你不冷吗?”
“不冷。而你呢?”
“我也不冷。你知道我为什么问你吗?斯蒂潘·玛特维耶维奇在他最后的一天夜里告诉我:你麻木了。”
“怎么,麻木了?”
“被战争、痛苦、流血弄得麻木了。他说,男人在战争中都会变麻木,内心麻木,你明白吗?他说,他们的热血会凝固,而只有女人能使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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