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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后,别的大队干部都为张驴儿担心,劝他缓和一下,张驴儿也有点后怕,就召开一次会,把路百林列在第三名,同时,他和民兵连长又去找武装部长和大方脸,争取第三个名额。
路百林请梁宝下了一顿馆子:“哥们儿,这可是我最后一回请你了。”路百林恍恍惚惚说。
梁宝忙问他:“咋啦?你胡说些啥?”
路百林定定看了梁宝半天,叹了一口粗气,说:“你小子运气还行,曲里拐弯,总可以回去。我这一辈子回不去啦!本来想让你帮点忙,现在来看,就别连累你了,都不容易,我要万一有个差池,回不去,老父母就拜托你一年看他两回。别忘了我这番话,要是拉了稀,就拉倒,权当我没说。”
没过几天,就在梁宝和歪脖子刚发下军装那天夜里,路百林把张驴儿活埋了。
张驴儿吃过夜饭,正在炕上听收音机,知青小江来找他谈事。“二百二,有话就说,有屈就放。”张驴儿打着哈哈,一边让坐。小江僵着脸,说要到外边谈。张驴儿问了半天,见他认了真,就穿上鞋,跟小江来到外边。小江不说话,领着他往庄外走。张驴儿有些党景儿,问小江:“咋还不说?你要领我去哪儿?”
小江说:“再走几步你就知道了。”
小江领他来到一个僻静地方。站住时,张驴儿发现面前站着两个人。路百林用手电晃住他的眼,另一个人也是青年点的。他旁边,是个一人长的深坑,土踩上去很柔软,明显是刚挖的坑。张驴儿唰地一下,脑袋胀得挺大,“完啦!”他对自个儿喊了一声,想跑,又知道这是枉然。
闭了手电,张驴儿眼前火星直冒,觉得四周漆黑一团。路百林开口说话了:“我要让你死个明白。明年的今天是你一周年。”他又打开手电,照在坑里,张驴儿看了,足有四尺深。“爹娘生下来是囫囵的,我也不想毁坏你的尸首,你识相点,自个儿躺下去。有话要留下的,可以说,但别说废话。”
张驴儿想,说也没用,但他还是开口了:“路百林,我只想和你说;第一,我去公社给你争取了;第二,我老妈快到八十了,我是独生子,我要是走在她的头里……”
张驴儿满眼是泪,说不下去。他用袖头抹了两把,顺着手电光跳进坑里,面朝下、两手抱住头,顺溜溜躺了下去。
三个人犹豫了一下。路百林说:“埋!”
三把铁锹拼命挥舞,一锹锹土砸在张驴儿身上,响声沉闷。路百林气喘呼呼:“张驴儿,你先走一步吧!”
土堆垒起来了,他让两人同伴回青年点睡觉,他一个人去派出所投案。两个人要用锹劈他,路百林才和他们一块儿去自首。当人们急忙赶来扒出张驴儿时,他早已气绝身亡。
第二天,张驴儿要的追加名额下来了,还随带一套军装。大方脸特地看了张驴儿遗体,说了句“冤”。抢这个名额的人不少,大方脸让它废了。
一个月后,在活埋了张驴的原地点,路百林被就地处决。另外两人死缓二年,后改为无期徒刑。梁宝复员后去监狱看过他们,听说后来又改为有期徒刑。张驴儿被追认为烈士,老母亲每月享受十几块钱的抚恤金,到死为止。
十五
梁宝当上特种兵,但犯了错误
到部队后,梁室又见过一回大方脸,那时他已经揩了一个月屎尿。大方脸问:“不错吧?”梁宝说:“这就是特种兵吗?”大方脸反问他:“你听说过这个兵种吗?”梁宝抱怨自已成天和一个残废人打交道,不是抹屎就是接尿。大方脸说:“你想不到吧,五年前接这个人屎尿的是我。”梁宝愣住了。大方脸又说:“抢这个位置的人可不少。要不因为是党员,你寻思还有你的份儿吗?”大方脸告诉梁宝,他最近提了,正团级。见梁宝还在犯傻,他拍拍他的肩膀说:“讲句没原则的话,咱们首长有人情味儿,在他手下做事不吃亏。”
这幢小楼有十几间,首长一家住楼上,每人一间。首长夫妇除共有一间外,每人还单独有一间。司机、警卫员、通信员、勤务兵、炊事员住在楼下。客厅和饭厅也在楼下。首长的老爹也住楼下。他半身不遂已有十几年。梁宝住他隔壁。老头床头有个开关,一摁,梁宝这边的电铃就响了。梁宝偶尔也能和首长说上一两句话。
首长一向神色严峻,很少见他和谁开玩笑。他半月十天去老爹病房一趟,爷俩儿也没什么话可说,你看我,我看你,所有的意思都在目光里表达了。有时,首长也问一两句,还掀开被看看。老头无动于衷,淡然地看着鬓角苍白的儿子。梁宝有时也和老头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