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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身上夹削好的肉片蘸着蒜泥,吃得津津有味。逛荡也想尝尝这鱼片的味道,可是鉴于吃地瓜的教训,说啥也不敢往“火龙鱼”的盘子里伸筷子。瞧那火苗蹿的,鱼还眨着眼睛,万一火苗烧了筷子,或者那个让鱼咬在手指头上,又让人家那个笑话……于广福现夹一筷子鱼片放在逛荡的口碟里,“吃吧,很好吃呢。”逛荡这才拿起碟子用筷子一拨,将鱼片一下塞进嘴里,嚼一嚼,软咕囊,腥膻膻地像个死耗子,赶紧捂住嘴跑出去,找到卫生间将吃进肚子里的酒肉全部翻倒出来。这城里人,赶上牲口了,那个咋啥都吃呢?
于广福真是讲究,给逛荡安排的活儿既轻快又悠闲——打更。晚上干活,白天闲着,有时晚上也可以睡一会儿觉,或给于广福跑跑腿,烧点水,端个茶啥的。
冬天里打更,活儿更显得清闲,无非看看木堆、石料,预防点火灾隐患,不像夏天水泥、白灰、红松、木板,东一堆西一堆地乱糟糟一片。夜晚很冷,逛荡就披一件于广福赏给的半旧黄色军大衣,拎着一根作木棒子,累了就当棍子柱着,东摇摇,西晃晃地来回走动。闲着了有时就仰起头看看蓝色的天空,这晚上的天空真是好看,星星一个挨着一个,一闪一闪地眨着眼睛,听说那东西离我们很远,那个里边还住着人么,不知道他们都吃些个啥,现在睡没睡觉,晚上那个有没有打更的,打更的也在看我吧。忽然又想起了于村,那里的天空也这样大么,天上肯定也有星星了,村里的人都睡着了吧?李二他们不知道偷不偷鸡了,那一次打得可真重,那个警察身体真好,打起人来那个咋一点也不累呢。他又想起了老婆子,老家伙一定睡着了,前几天他还让王臣给捎回去五十元钱,听说大小子还经常给她邮钱,二小子也已经毕业了,那个分在哪里了呢?老家伙真是有福……这时候他就要想起儿子们的模样……但想得很少,他对儿子们印象不深,他们对他也很模糊吧?很快就不想了。那个可别分心,广福对咱那个讲究,咱也别差了事儿,就紧一步慢一步地向工地里面走去。
挨近一个空着的工棚子跟前,突然发现里边有一道亮光。能是火吗?着火可就完了,广福再三叮嘱,丢点东西还在其次,就是不能着火,火烧当时穷。心里就怦怦地跳着,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亮光,腿竟有些走不动了……不像火光,倒像月光,还是半圆的月亮。他又看看天上的那一轮月亮,真是很像,咦,怪了,天上的月亮咋照进工棚里去了?他瞧瞧方位,是射不进去的,工棚也不会有洞,还是检查过的,即使照进去了,也不会那样明亮,就像天上的月亮给搬进去的一样,真是怪了?他没有害怕,还要看看这月亮倒是咋个内容。
门是半虚掩着的,他顺着缝隙悄悄溜进去,一点声音也没有。“月亮”还在那里,一动不动。他小心地伸出手去摸“月亮”,“月亮”突然活了,还发出声音,很恐怖的样子,“啊?大哥,大哥,行个方便,我们谈工作呢。”逛荡吓得一退,才看见站起一人,年龄也是很大的样子。再一细看,板铺旁边还坐着一个女的,他才想起来去嗅鼻子。这样香呢?城里的女人真是,和农村女人那个真是不一样,虽看不清面相,长得也一定像星星像月亮似的。“对不起,那个对不起。”逛荡边说边向门外退去,人家谈工作,咱那个搅和啥呢?
“月亮”突然追出来,拿着几张票子往逛荡手里塞去,“大哥,买包香烟抽吧。”
逛荡连连摆手,落荒似地走开了。他真需要钱,也常管别人要东西,但不明不白的钱他可不要,同时借月光,觉得在哪里还见过“月亮”似的。他想啊想的,忽然就想起来了,对,对呀,在于广福办公室的电视上,讲什么那个,建筑盖房子啥的,那时的脑门也是很亮,可没有工棚子里那个“月亮”亮呢。心里就越发敬佩,领导真是操心,这么晚了,这么冷的天气,在工棚子里那个还谈工作,领导真是……就打算去更房子里取件衣服,给领导披上暖暖身子。他磕磕绊绊跌了好几个跟头,跑进更房,脱下大衣,往身上套两件破衣服,夹着大衣再往回跑。在他身上,就大衣还像点样子,咋能让领导穿那个破衣褴衫呀?
离工棚很远,里边就传出粗重的喘息和痛苦的呻吟。他心里就愈加痛苦,都怪自己那个粗心,让领导遭这样的洋罪,人家看得起咱,才在这里谈工作,人家为啥?正要往屋里闯,身后的木料堆忽然传来响声,这可不是玩的,丢了木头就是失职,咱大老远的,那个干啥来了?赶紧夹着大衣向木料堆奔去。
在高高的木料堆旁边,有一个小男孩正撅屁股捆绑几块木板,逛荡大喊一声:“站住,那个,反了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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