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部分(第1/4 页)
几次。李姑奶奶显得执着,高妈只好让她帮忙清点书籍。李姑奶奶是老了,但她家族遗留给她的“书香门第”之气,是浸到她骨子里的。李姑奶奶特别留心这些书,因为在旧式洋楼能算是书的,就那么一两本,除了曹儿的课本。李姑奶奶留意到,这里的书,大致有这么几类:中医类,哲学类,古代典籍类,以及外国名著类,最后拿出来的是半新不旧的近现代中国文学名著。外国名著的占去了四分之一的数额,全是这些书的主人,从旧书摊上购买而得的,比如:《蒙田散文》,《莎士比亚戏剧集》,有像托尔斯泰的《复活》,《战争与和平》,尤其是《战争与和平》这本书,李姑奶奶觉得它长得厚实,也很老成,足以当做枕头了。还有一部分书引人注目,是医学类的,大都是中医古籍,有孙思邈写就的《千金方》,以及《黄帝内经》,有些书封面都烂了,怪不得高妈她的丈夫有一阵子治腿病,没去医院,自己给自己医好了,成为七元村的头条新闻,以至于妇孺皆知,找他治病开药方,唐西医的生意因此冷落不少。李姑奶奶帮忙整理的最后一叠书,是鲁迅的《呐喊》,《野草》,贾平凹的《废都》,《秦腔》,还有不少其他的,李姑奶奶她来不及看了。
书是有味道,对于好读书的,自然是山珍海味,花香袭人;对于其他人而言,要么没味道,要么臭死人。高妈屡次劝李姑奶奶歇息,李姑奶奶也干累了,便告辞回家了,高妈连说慢走。
一路上,李姑奶奶的眼球被两个熠熠生辉的光芒吸引住了,循光源找去,原是两枚被太阳照得发光的五毛钱硬币。李姑奶奶环顾四下无人注目,就要去捡,可转念一想,干脆不屑一顾的继续走。她一回旧式洋楼,恰好有个邮递员刚往回走,李姑奶奶奇怪,到旧式洋楼的小院子里,曹老爹便站在那里,手拿着一张白纸和一沓钱。李姑奶奶问怎么回事,这旧式洋楼鲜有寄信之类的事。原来是曹莲儿寄钱来,有好几千,附带一张便条,写着她在厦门,一切平安。
说说曹莲儿去厦门的事吧。在曹莲儿的眼中,厦门把省城福州给比下去了,处处新鲜。她手心出了汗,捏着一封推荐信,找到了一家机关幼儿园,应聘一个学生管理的职位。同时来应聘的人比比皆是,最后由一个老的工作人员领了一批人进去,其中包括曹莲儿。这批人顺了一位领导的吩咐,先给那位领导交上了个人简历,再分别坐在了一张会议圆桌的四周,倾听了那位领导讲一番老生常谈的话语,于是那个人就让应聘者逐一回答不同的问题。这些问题五花八门,涉及到生活细节的颇多,问道曹莲儿,曹莲儿不紧张,心平气和的对答。轮到其他人发言的时候,有个年轻的女的说了个小孩子般的语句,奇思妙想的,逗得其他人微笑。又有一个女的,临时竟说了英语,一大通的英语,弄得会场的领导,心里直冒疙瘩,脸上死板极了。
这场会面结束了后,曹莲儿被选中了,一周后来上班,可是出现了变故,曹莲儿的名额被无情的取消了。缘由是有少数男女,他们是有关系的,他们爸妈一知道事情不妙,就找了当地局长,副县长的人,走个后门,果然奏效。曹莲儿不明所以,到单位询问,人们就给她使脸色,撞上一位发牢骚的人,好不容易从她嘴里打听了这内幕,又气又急,回福州是不可能了。她孤零零的提着行李箱,租了一个宿舍,暂时在一家服装店打杂,这边辛苦干活,那边加紧找工作——夹上自己的档案,按着地址一家一家面试,一天要跑好几家,更是不能把规整的衣裳弄脏的。有在大热天奔波的境遇,她热得实在没法,口里硬含着廉价冰激凌解暑。莲儿的宿舍,小的可怜,莲儿终究尝到了有别于旧式洋楼的生活。那间宿舍也没有热水器,每次洗澡,莲儿无奈用冷水,冰凉着她的肌肤,偶尔看到浴室瓷墙上画着的小小一幅娇羞的少女,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感到无限的漂流之感,无依无靠如浮萍,无一个相识相知的,无法预想明天,明天见鬼了也不是没可能。白天是刻板的笑和问好,像乞丐受到富人的怜悯而发出的机械的“谢谢”二字,苍白而无力;夜里,夜色如魔鬼,侵袭着,制造无边无尽的梦魇。这段生活,莲儿每天简直都在重复前一天的求职话语,硬邦邦的,面试之后,赶到服装店,就算和那些服装店的小姐在站成一排招揽顾客,她自己每每觉得别扭,她爱朴素,却看不惯那些小姐的花枝招展。这段经历,只有两点回忆值得曹莲儿纪念:一是偶尔走在厦门郊外的林荫道上,晚风吹起了落在地上的树叶,曹莲儿看见那些树叶那时都立起舞蹈了,伴着夕阳斜射的曼妙的光辉,非常惬意;二是晚上经常会听到对面宿舍拉二胡的声音,常常是阿炳作曲的《二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