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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声息地飘来飘去,晃眼得厉害,幽暗处间或有一两声叹息冒出来,越发显得寂静。白毛摇着手上的一串钥匙,哗啦哗啦的响声清晰得有些荒唐。走到走廊尽头,白毛管理员打开靠近走廊右侧的一个号子,把我往里一推,“咣当”一声关了门,这声音让我觉得很踏实。歇歇喽!咦?这儿不是押了很多人吗?怎么连个问声好的都没有?
随着吧嗒的一声轻响,门上一个烟盒大小的窗口拨开了,一双乌黑的眼睛探了进来。
我连忙迎着那双绿豆大小的眼睛凑上前去:“班长,这儿再没人了吗?”
“有,”班长的声音很柔和,“你把头低下来,下面有个大点儿的洞,我来告诉你。”
我低头一看,果然有一个盘子大小的门儿,象一扇小窗子。
我坐在地板上顺手拉开了窗扇,一张瓢把儿脸正在那里等我:“伙计,你把头伸出来。”
这个还算大的窗口,正好可以允许我的脑袋通过,我很听话,乐颠颠地伸出头去。
班长很喜欢我呢,是不是要给我弄点儿饭吃?我可是一天没吃东西了。
“班长,你好吗?”我扭着脖子,反过头来看着他,“班长,我得求你点事儿,你看我……呕!”
我觉得自己的脖子被一双有力的大手给卡住了,想抽回来已经晚了,摇晃了一阵也无济于事,直到感觉脑浆变成了一盆糨糊,后脖颈上的那只大手才猛然撒了。我猛力往后一挣!这下子又忙活大了,骨碌一声滚到了后墙跟,随即很机械地站了起来,象一位职业运动员,动作之潇洒估计不让李宁、李小双之流。扭了扭身子,呵呵,除了脖子有点发麻,身上并无特别不适的感觉——这得益于我上学的时候练过体操,知道如何保护颈椎,不然这下子肯定得留个后遗症什么的。万一通过颈椎伤及中枢神经,那麻烦可就大了。瘫痪在床另当别论,以后媳妇肯定得跟我急——活不得啦,俺一个黄花大闺女嫁了个骡子!
摸着脑袋看看令我心悸的窗口,那窗口象个刚接完了客的妓女逼,匆忙闭上了。
这哥哥真能开玩笑,手劲也忒大了点儿!哪有这样教人玩体操的教练?“兄弟,过年好!”一个分不清男女的声音传了过来。
吆喝谁呐,妈的,糊涂了?过年还早着呐!不对,人家这是在跟我打招呼呢……这是谁在说话?我歪着头四处看了看,没人呀?想靠到门上面的火柴盒听听,寻思了寻思又没敢,谁知道班长会不会再跟我开玩笑呢?
“兄弟,卖什么果木的?”那个沙哑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这回我听出来了,这声音来自后窗!乖乖,敢情是只鸭子呢。这声音象极了李阳给唐老鸦的配音。什么卖果木?俺是银行的!卖果木的那是待业青年……哦,不对,我不是银行的了,我现在确切地说应该是个罪犯,属于阶级敌人那一级别的。
太寂寞了,得跟说话的这位聊聊!我跳个高儿扒住后窗台,伸出嘴去刚要发话,身后的小窗口不失时机地又打开了,这遭儿吓人——一个黑洞洞的枪口连同亮闪闪的枪刺伸了进来:“下来!找死啊你!”
我的脑子一晕,刚才练体操的镜头又在眼前浮现……亲哥哥,俺不敢了。
今夜,一样的月光,一样的在天上堆积,可我的心情却看不到从前的那轮月亮。
这间号子空荡荡的。房顶老高,有两个人的距离,顶部吊着一只黄乎乎的灯泡,象塑料袋里装着的一泡屎。从门口到后窗有一张半床长短的距离,两臂伸开能摸到墙,墙上密密麻麻粘满了蚊子血,与地板上暗红色的防绣漆交相辉映,颇有现代意识,仿佛是某位西方艺术大师的精心杰作。一只充做马桶的大号涂料桶,呼呼地放着臭屁,大大咧咧地蹲在门口,宛如一条黑糊糊的看家狗。没床,没铺盖,没……操,你以为这是住宾馆呐!我摇头笑了笑,你得明白自己的身份啊,伙计。
往事不堪回首,记忆的碎片犹如被一面玻璃阻隔,尽管它还清晰可辩,但我却再也无法回去。
初春的季节,乍暖还寒。我蜷缩在墙角,裹紧了蹭满白色墙灰的夹克,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棉被……饭……棉被……饭……棉被,咩咩……涮羊肉,涮羊肉……
“嘿!朋友,醒醒啦!”我应声睁开了眼睛,门上的窗口又打开了,瓢把儿班长朝里招手,“冷吗?”
“冷。”这次我小心多了,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别怕,你过来,”班长招了招手,“那屋的老羊肉给你一床毯子,过来,我不打你。”
老羊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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