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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郎粉面,现出两朵红云;沉令丰姿,变作一团杀气。从宋子英肩上伸过一只手来,把桌上的茶杯按住,喝一声:“且慢!”这一声不打紧,在别人听见原也不算什么,无奈宋子英等三个都是贼人胆虚,听他一声呼喝,看他满面怒容,就好像青天起个霹雳一般,彼此相看,一个个大惊失色。宋子英只得勉强问道:“章秋翁这是为何?”
陆仲文也觉不解,向秋谷道:“为什么这个样儿,可不是疯了么?”章秋谷冷笑一声,且不说破,只对着他们高声说道:“我晓得这摊棋子一定是个青龙,待我揭了茶杯大家观看,若是我说得错了,你们台上的注目,我情愿一概通赔。”宋子英听了,知道章秋谷已经识破机关,真是疾雷不及掩耳,只急得目定口呆,汗流体战。
待要和他硬挺几句,又晓得章秋谷武艺精通,不是好惹的人物,况且王云生吃过他的亏苦,被他轻轻的随手一掌,就跌了一个鹞子翻身。俗语说的:“光棍不吃眼前亏。”若要和他硬挺,挺发他的火性,动起手来,那一个是他的对手?可不是白白的吃了他一顿拳头,却上那里去喊冤枉?所以宋子英和萧静园面面相觑,不敢开口,只勉强挣出几句道:“章秋翁为甚这般生气?我们彼此客客气气的从不敢得罪秋翁,有什么开罪的地方,还请秋翁明讲。”说着又央告陆仲文,叫他劝解。陆仲文糊里糊涂的摸不着头脑,果然上去劝他道:“我们都是要好弟兄,何必这般动火?他们又没有得罪着你,为什么要做这种样儿,快些放了手,有话好说。”陆仲文的话还未说完,早被章秋谷迎面狠狠的呸了一口,大声说道:“你这个糊涂虫,自家上了别人的当,一些儿不懂,还来替他们劝和!我也没有多大的工夫和你细说,只把这一摊亮给你们看看到底可是青龙,就晓得我的说话不差了。”说罢,正要翻转茶杯叫他细看,宋子英等此刻真是万分着急,无计可施。汪慕苏只得硬挺几句道:“我们几个人在一起顽耍,本来只算是个书房局,算不得什么赌钱,就是有些输
赢也是常事。章秋翁也犯不着做出这个样儿。”秋谷听了更加大怒,厉声喝道:“好个无耻的棍徒,还敢多嘴!今天不打你,你也不认得我姓章的是何等样人!”就着就把左手向他胁下一叉,早把个汪慕苏叉得踉踉跄跄直跌出去。幸亏有船窗挡着,不然,几乎跌入河中。章秋谷把汪慕苏叉了一交,不由分说,就把茶杯一翻了转来,也用一根筷子,细细的拨着,叫陆仲文在旁细看,数来数去,只有十六个棋子,不是青龙是个什么?陆仲文直到此际方才明白过来。章秋谷早把注目收回,哈哈大笑道:“你可明白了么?”陆仲文连连点头。当下宋子英见事情败露,急得满面通红,心头乱跳,口中却还在那里支支吾吾的不知说些什么,秋谷也不去理他。
汪慕苏吃了一交筋,自家扒了起来,口内却还不服道:“反了反了,到底为了什么事情这样的穷凶极恶,难道如今世上没有王法的么?”秋谷冷笑一声,正要回答,忽回头见金媛媛立在自家身边,吓得花容惨淡,泪眼惺忪,那几个叫来的局都摸不着头脑,一个个急得愁蛾双锁,珠泪欲流。汪慕苏叫的陆韵仙,见汪慕苏跌了一交,恐怕连累到自家身上,更吓得面无人色,几乎要哭出来。秋谷见了这般光景,忍不住有些可怜他们的意思,便向金媛媛说道:“这事与你们无干,不必这般害怕,你同着他们到房舱去坐一回儿,免得在此碍手碍脚。”金媛媛巴不的这一声,连忙同着王小宝等一齐躲入后舱。这里秋谷向汪慕苏道:“你们这一班赌棍,平时做着那翻天印、倒脱靴的勾当,也不知被你们害了多少好人。今天在我面前还要装着糊涂,自家掩饰。你们未曾举意,也该打听打听我章秋谷可是受骗的人!上海的那一班赌棍何等的神通,尚且不敢在我跟前弄什么手脚,不要说你们这起无用的东西!”
这几句话儿,把他们骂得十分惭愧,只有汪慕苏勉强回道:“就算我们是个赌棍,可有什么凭据被你拿住?这样无凭无据的事情,都好随口乱说的么?”秋谷又冷笑道:“你说你的赌棍没有凭据么?哼哼,我若要认真追究起来,只怕你们翻戏的罪名还在其次,那私刻钱庄图记、私造庄票的罪名,你们那里担承得起?我劝你不如听了我的说话当场认错,赔个礼儿,好在我们没有输钱,那有功夫来同你们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