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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王果然笑笑不问了,只说:“找个什么时候,你跟他婉转地说一说,自己都弄不清的事,最好别谈。”
“我跟他说过。”醇王噘起嘴唇,也是对他五哥大表不满的神情,“我说,咱们得连成一条心,对付肃顺,自己亲弟兄,怎么反倒拆台呢?他说,大伙儿都是这么说,叫我有什么办法?简直是不可理喻。”
“他是糊涂人,你可不糊涂。”恭王停了一下又说,“你记住,在这儿随他们怎么说去,你不用跟他们动真的。反正回了城,好歹总得见真章儿!”
“回了城,”醇王极兴奋地问道:“六哥,你预备怎么办?”
“这会儿还没有准稿子。走着瞧吧!”
这话让醇王觉得委屈。他自觉已颇能有所作为了,而这位六哥,还是把他归入老八、老九一堆,当做一个孩子,什么要紧话也不肯说。
自然,看他脸上的表情,恭王便已知道他心里的话。“你别忙!”他安慰他说,“我知道你是我一个好帮手,可是我实在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做?等我想妥当了,少不了有你卖力气的时候。”
几句话,立该又把醇王说得满怀兴奋。打倒了肃顺,当然是六哥当权,那时候就决不会光干这个摆样子的“御前大臣”了!他才疏而志大,一直在想整顿八旗亲军,练成劲旅,纵然不能步武创业的祖宗,铁骑所至,纵横无敌,至少也要旗帜鲜明,器械精良,摆出来满是士饱马腾,显得极精神的样子,才能把“到营要少、雇替要早、见贼要跑”的坏名誉洗刷掉。
他在想着未来,做哥哥的却在想着过去,“我实在想不明白!”恭王困感而伤心地,“先帝何以始终不愿意跟我见面,临终也没有一句话交代!”
“那都是肃六一手遮天!”醇王愤愤地说,“病重的那几天,老五太爷带着五哥和我,特为去问安,说不上两句话,就让肃六使个花招,给撵出来了。”接着,他把大行皇帝崩逝之前的情形,细细说了给恭王听。
“唉!”痛心的恭王,唯有付之浩叹。
“大行皇帝对不起咱们,咱们可不能对不起大行皇帝。得把阿玛遗下来的基业,好好保住。”
“就是这话了。”恭王颇为嘉许,“咱们弟兄都存此心,大清的天下,一定能保得住。”
看来是泛泛的话,其实含意甚深——指肃顺、也指洪杨,醇王倒是好好地体味了一会,把的的话紧紧记住了。
“六哥请安置吧!”醇王站起来请了个安,“我跟你告辞。”
“好,我还有几天耽搁,再谈吧!”恭王把他送到廊沿,又低声说道:“以后,有什么事,我会让曹琢如告诉你。宫里有什么话传出来,你也告诉琢如好了。”
恭王的想法,与曹毓瑛的“灵感”不谋而合,曹毓瑛也已想到,从醇王身上,可以建立一条稳妥的交通宫禁的秘密通路。
醇王福晋是西太后的胞妹,出入宫禁,无足为奇,而作为近支亲贵的醇王,在一般人心目中是个不容易想得起来的、无关重轻的人物,所以由这条线来传达秘密消息,十分可靠。历来宫廷中有大变局,成败关键,往往系于一个“密”字,现在自然而然有此一条路线,真是天意安排,成功可必!
兴奋的曹毓瑛,由这个发现,细心推求,他认为恭王根本不必再进宫当面回奏,御前召对,摒人密议,一上去就是个把时辰,任何人都会有所猜疑,何况是虎视眈眈的肃顺?所以能有办法避开猜嫌,又何乐不为?
不但恭王非万不得已不必进宫,就是自己,非万不得已亦不必与恭王见面。一想到此,他改变了主意,原来准备第二天再找机会,继续他与恭王因醇王不速而至打断了的谈话,现在不妨以笔代舌,作未竟之谈。
于是,他剔亮了灯,拈一张在京里琉璃厂纸铺特制的仿薛涛笺,握笔在手,稍稍思索了一下,挥毫如飞,倾刻间就写完了一张信笺,立刻又取一张,接着写下去,一口气写了七张才搁笔。
第六部分慈禧全传(六)(8 )
这七张信中,没有一句套语,看来是个极其切实的“条陈”,首先就说了所以“函陈”的原因,然后建议恭王要“示人以无为”,梓宫不妨多叩谒,太后却要少见面,同时透过醇王夫妇的关系,向两宫太后申明赞成垂帘,但不能操之过急的苦衷。
至于试探垂帘,朱学勤所设计的发动清议,需要加紧进行,下一步就看肃顺他们的反应而定,他们如果是无可无不可,则只要有个御史,上一道奏折,正式提出垂帘的建议,原折发交王公大臣、六部九卿、翰詹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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