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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尚书所言甚是。”孙化吉心中想的一套,脸上却换作一副心有戚戚焉的样子,“臣立刻拨六十万两到樊、瑞两州,务必以安顿百姓为首要。”
工部尚书刘珏忙道:“六十万两无异杯水车薪。”
“刘尚书此言差矣。”孙化吉不急不徐地笑道,“现以安顿为重,工部可得先给户部让路了。”
“话虽如此,只是堤坝不此时着手修筑,恐怕明年……”
孙化吉等的就是这句话,冷笑两声道:“刘尚书前年也这么说。”
刘珏面色一僵,硬声道:“黄水天灾,岂是凡人可估测!”
孙化吉似笑非笑,“不错不错,因此何必修堤筑坝,大家泛舟听天由命好了。”
常在工部的刘珏哪里是孙化吉的对手,当下涨红着脸,说不出话来。
明泉不理他们,兀自看着案上地图,心中估底。五州中以樊、瑞受灾最严重。孙化吉说六十万安顿难民,估计不差。奂、雍素来富饶,损失不大,应能自给自足。剩下荧州,再翘开孙化吉的嘴巴翘点银子出来便是。
“连相有何高见?”相处之后方知以前认为连镌久的惊世之才淹没于高位实是错觉。偌大江山,纷繁琐事,俱被他分析得井井有条。她有时甚至觉得,大宣可以换人称帝,却不能没有连镌久这个首辅!
“三月便是各州呈税述职的日子。”连镌久早有腹案,说起来有条不紊,“想必多数赋税如今已在官府手中了。若能加以利用,还省去来回奔波。”
孙化吉见他把主意打到赋税上,顿时急了,“各州赋税有多有少,岂能概论。何况雍、奂二州占赋税四成,受灾却小。修筑堤坝的银子,等赋税上缴再行拨下也不迟。”
占赋税四成,便是一千多万两。明泉双眼微眯,高阳王一年的收入竟是上百万两了。
连镌久从容不迫道:“因地制宜,数目大小可由灾情酌情而定。”
孙化吉皱眉。连相何必将事情复杂,两笔银子若绞在一起,不知会露出多少漏洞给有心之人。缝隙里因这因那漏掉的银子,恐怕是赈灾银的倍数!
连镌久久经官场,老谋深算,自然知道个中文章。往年也曾反对,今日何以一反常态。
明泉看了眼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杨焕之。可惜礼部与黄灾最无关联,不然他的意见倒可以一听。
“孙卿可算过五州各须多少银子?”
“按各地章报的论述,除去哀兵成分,荧州十万两,樊、瑞各三十万两,雍、奂各七万两。”他这里面夹杂了私心,雍、奂难免少说也须十万两,他故意少报,是希望明泉能下令由两州各自筹集负责。
连镌久瞟了他一眼,默然。
孙化吉原还有些担心他戳穿,如今更是放心道:“修堤虽有百万之巨,不过等到春税上收,也不成问题。”
“那便是四月了。”刘珏忙道,“黄水无定,早一日修好也好早一日安心。孙大人不如拨五十万两先动工再说。”
孙化吉叹道:“刘大人,并非我不想帮这个忙,只是这黄水委实是个无底洞,国库便是堆着金山银山也经不起每年这么折腾。你可知为了这个,大宣多少英勇将士至今都换不起新的兵甲。幸亏平安之乱先皇英灵保佑,皇上天纵英明,不然凭着那生了锈的战甲与刀剑,只会白白葬送我大宣朝英勇善战的将士们的性命!”
刘珏感受到后面刺来的不善目光,立刻打了个寒战。
自从先皇在位时,众将帅对兵部尚书不满,调来了当时的蔺郡王副将后,兵部就不再是任人玩娱的软柿子。那可是真的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战士。谁都知道六部尚书中最圆滑的是孙化吉,最刚正的是杨焕之,最阴沉的是段敖,最深藏不露的是范拙,最没城府的是刘珏,最惹不起的却是兵部尚书独孤凉。
他站在最后,离她最远,明泉却依旧感受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阵阵冷意,当即咳嗽一声,“刘卿看,堤坝先期动工最少需要多少银子?”
刘珏舔了舔嘴唇,“二十万两。”
这真的是少的不能再少的数字了。孙化吉暗笑。
“孙卿以为如何?”
“恐怕雍、奂二州的赈灾银子要缓一缓了……”
“朕想他们总该有办法的。”明泉截道。
九十万两银子,与他预期的差不多,荧州的银子他原本就没打算逃过去,毕竟那州的确不富裕,只是习惯性地压压价。他再小气,也不敢拿百姓开玩笑。孙化吉跪下恭声道,“臣替流离失所的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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