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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仪怔在原地,似在深思,却紧拽着我的缰绳不放……
我道“你若真当我是朋友,便让我走!”
拓跋仪抬眼回神,看着我,笑道“那你要去哪?以后,我择了空还能去看望你!”……
我抿唇轻轻道“不必了!”,上马一扯缰绳,策马飞奔……
我再不想与有关拓跋珪的任何人、事有干系,这短短一月,却像是比此前的十年还要漫长,这是一场破碎的初恋绮梦,幻想甜蜜,却是苦涩,我想要忘却……
拓跋仪却又策马跟来,道“你若也是真愿结交我这朋友,便告诉我!”,容色极是真诚……
这登徒子与拓跋珪不同,虽看似放荡,但却简单而爽朗,我想起那日他为了帮我不惜于贺染干拔剑相向,他倒确实是个值得结交的朋友,道“我打算回阿旁城萨满庙,我师傅兴许已云游归来了!”……
拓跋仪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与我并马行了很长一段,只是平日话多鸹躁的少年却是一路沉默……
“阿仪,阿仪……”,穆崇在后策马追来,道“夫人见你久去未返,头痛的旧病又犯了,还不愿服药!”
拓跋仪一惊,道“那我得回去了!”,又扭头担忧看我,“那你自己路上千万小心啊,眼下处处兵荒马乱的,你又是个姑娘……”……
“你好唠叨啊!”,我挥手打断他的话,暗暗却是感动……
正要扯缰策马,却又一住,因见矮丘之上,一只如雪白狼静静而立,目光莹莹,像是特地在此等我一般,我竟有见亲人的亲切之感,跳下马来,挥手唤道“小月,过来!”
它的眼皮耷拉了一下,前爪划拉了一下脚边的小石子,扭扭捏捏,难道是对我给它起的这个名字不甚满意……
拓跋仪已顿时笑得前俯后仰,道“人家可是堂堂神兽,那么威风,你起的这名实在太不称人家那威凌神姿了啊!”
我了然点头,对白狼道“我是觉你如月般皎洁灵秀,所以我才给你起个名叫小月啊,那也是夸你如明月一般好看啊!”
它碧玺大眼瞬时亮了一亮,欢快跳跃着奔了过来,头顶蹭了蹭我的手,温顺乖巧得一点都不像一匹狼……
我的眼角却是酸涩,道“小月,谢谢你救我!我要走了!”
小月却咬住了我的袍角,像是极为不舍……
我想兴许此去一别,此生便再难相见了,抚抚它蓬松顺滑的背毛,道“小月,那你送我一程?”
小月欢快的蹭了蹭我的手,绕了一圈,在我马前站定……
穆崇睨拓跋仪道“这下你不必担心了,这下又有谁那么不怕死去招惹她呢?”……
作者有话要说:
☆、长安久归殿前燕
前往长安的一路上,竟见流民处处,哀鸿遍野,道旁随处可见或死于兵祸,或死于饥寒的百姓,分崩离析的血腥气息比天色更为阴晦的笼罩着原秦国版图。
我一路上听说,此前原秦旧臣氐羌姚苌反秦自称了大单于,我那祖父慕容垂据了邺城自立为燕王,而我的二堂叔慕容泓与我小堂叔慕容冲也在关中招集了原燕旧部遥尊我大堂叔原燕帝慕容暐为帝,以复燕为名起兵反秦。
这个乱世,比我所想的还要兵荒马乱,而从别人口中听到那些有关自己祖父与堂叔们的复燕伟迹,我却没有半点慕容族人应有的热血澎湃之感,我虽扛着慕容的姓氏,但我从来觉我不过是个出生便被剜心遗弃的死人,早在那颗心离体而去时便与慕容家没了半点干系。
只是听到小堂叔纠集旧部也出兵反秦的消息时,我会隐隐担忧,毕竟秦国根基不浅,秦王符坚也并非无能昏君……
晨雾朦胧中,已依稀可见阿旁城成片的高大梧桐那连绵深浓的枝端……
前方有三两早起的行人,可看见我便齐声惊叫,或两股颤颤,或落荒而逃,甚至还有抽了两口气,一翻白眼便倒地昏死的。我这才意识到我身边还跟着一只狼……
小月一直不肯离开,我便由它一直跟着。一路上,因怕小月吓着别人,便大多只是择了僻静道路。偶尔为了借宿,我也只得向别人谎称这不过是一只狗,很温顺的狗,只是模样长得着实高大威武了一些。
可在小月连续多次咬死别人家的鸡鸭,赔光了我的盘缠后,我再也无法不正视它是一匹狼,还是匹野性难驯的狼。眼下要是带它回去,定会引得长安都惊恐大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