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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此刻,他眼里正“啪踏啪踏”地掉着泪,滚在大毯子上,一会便消失了。
“那里可真热闹,你们定是分月饼了——”渊沔忽然喉咙一紧,“我上一次过中秋节,还是我十一岁的时候,那天的月亮又满又亮……”
“唔”的一声,渊沔已经哽咽,“细细算来,竟有八年了。父亲母亲也有半年没来瞧我了——”说罢,又剧烈咳嗽起来,毯子滑落下来,露出他霜色的中衣,那中衣是一层薄薄的锦帛,贴在隆起的肋骨上。
他咳嗽间,那肋骨起伏,一根根,极尽分明。
第 010 章 摘得新(上)
未挽正坐在炕上,伏案作画。渊沔的精神转好,也不大咳嗽了,坐起身子靠在大靠背上,瞧她画画。
“蘩园里的蔷薇花,应该是这样的。”未挽一壁画,一壁给渊沔讲解。渊沔定定地看着,连眼睛也不眨巴一下,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轻柔:“蘩园里植的蔷薇花,还是我和二哥一齐种的,也不知如今如何了。”
“我春天去的时候——”未挽不敢说里面常年失修,大抵萎败了,只骗他道:“听说二爷常常派丫头去浇水施肥,长得旺着呢。”
渊沔眸子了崩闪出喜悦的神情,笑道:“原来二哥还记得……”话音未落,许是太过兴奋的原因,竟又咳嗽起来。
未挽伸手为他在背上来回拍着,那突起的脊梁硌得她的掌心有些许的疼。
“春天时,你家乡里是什么样儿?画来看看。”渊沔咳得面色通红,只他不在意。
未挽眼前忽然雾蒙蒙的,倏尔滚落一颗泪在宣纸上,晕洇开来。渊沔见状,知她是想家了,也不懂得安慰,只能静静地不说话。好在未挽立刻便止了泪,边画边说:“妾身的家乡。夜里芦苇荡,草丛中,花丛中,有青蛙的鸣叫,还有蟋蟀、油蛉子和织布娘娘的歌声。到了每年的上巳节,农家女儿便会去采芍药花,隔着溪水抛给情郎。”说到这,未挽脸上一团嫣红,“农家的妇人,也会牵着孩子去踏青。到了晚些的时候,阖家坐在院子里,喝杜鹃花酒和桃花酒……”
她忽然又觉说不下去,渊沔犹自怔怔忡忡的,半晌才道:“你都见过?”
“不曾见过,不过是听我那丫头说的,那是农家人上巳节的过法。”
她作完画,又提笔在纸上写了几行诗——
丽日属元巳,年芳具在斯。开花已匝树,流嘤覆满枝。
渊沔心上一悲。这般良辰美景,他竟没有见过。
可怜复可悲。
落地罩后面传来宝落低低一声:“主子,二奶奶遣了蓉落来,说是送给主子三匹细色锦。”
未挽站起,见渊沔又歪下去,便挑帘出去了,果然看见蓉落正拖着盘子,笑盈盈地立在门边上。未挽忙叫宝落接下来,请蓉落在椅子上坐下,又端上茶来。
蓉落推辞不喝,只道:“我家主子叫我来送四奶奶三匹。这送了,我就要回去回话。还请奶奶一定要多去瞧瞧我们主子呢。”
“宝落,你去送送蓉落。”
“不用不用,有脚有手的,自己走就好。”蓉落一笑,径自出门去了。
未挽这时才看清那是一匹鹅黄青绿瑞草云鹤细色锦,也未多话,便让宝落收起来了。宝落一壁走,一壁道:“怎么二奶奶对主子您这般好?事事都惦记着您。”
未挽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这些话,关起门来议论议论可以,出去就别说了。”
“奴才知道。”
深秋,天色转凉。未挽腿上因有着在霍府做家奴时患上的顽疾,一至秋天,膝盖上便隐隐作痛,因而不爱走动,腿上时常盖着绒毯。
那日未挽坐在小杌凳上打着杏子黄色排穗的香缨,直弯的脖子疼,便搁下了。又想起前两日蓉落送细色锦时说得话,便叫宝落去取她前儿打好的茜红攒心梅花络子,又加了一件茄花色缎绣千瓣银菊褂子,这才徐徐走向疏娱的院子。
二爷的院落因着疏娱的打理,到底是比别家气派雍容些。未挽走在甬道上,见厢房游廊下摆着的大缸,里面植着黑中泛红的墨菊。不由心里一动,走近游廊下看花。头一偏,忽就看见回廊角里一树蓝花楹,早就只剩枯枝残叶,斜横出墙。
未挽正奇怪着院子里连一个丫头都没有,便听见耳房里传来的争吵——
“你若是真接了那下作狐媚子来,我就告诉老祖宗那不要脸的东西是个什么身份!”听到疏娱盛怒的声音,未挽心里一惊。
继而又是二爷的声音:“告诉老祖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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