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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另一个,那个女孩,则确实是被霍乱夺去了生命。她的父亲和三个兄弟姐妹都被隔离了,进行单独隔离检疫,对整个那个区也进行了严密的医务监视。三个小孩中有一个已经染上了霍乱,但很快就恢复了健康,危险过去之后,全家人都又返回了家园。三个月中,又发现了十一起霍乱病例,第五个月时,情况令人担忧地加剧了,但一年后,霍乱蔓延的险情已经排除。没有一个人怀疑,乌尔比诺医生的严格的卫生防范措施创造的奇迹,比他的充分宣传更有效。从那以后,直到进入本世纪很长一段时期,霍乱不仅成了我们市而且也成了几乎整个加勒比沿海地区和马格达莱纳河流域的常见病,但没有再度泛滥成灾,报警使政府更认真地采纳乌尔比诺医生的警告性建议。医学院把霍乱和黄热病定为必修课,人们也明白了给污水沟加盖和在离垃圾场较远的地方另修一座市场的紧迫性。不过,乌尔比诺医生并未为欢呼自己的胜利和维护自己的社会使命而分心,因为他自己当时已被征服了,心烦意乱,神魂颠倒,决心忘掉生活中其它的一切,用来换取费尔米纳的闪电般的爱情。
不错,那是一次误诊带来的果实。他的一位同行朋友,认为在一位十八岁的女患者身上发现了霍乱预兆,要求乌尔比诺医生去为她诊断。担心霍乱可能闯进了老城的富人区——在此以前,所有的霍乱病例都是发生在贫民区,而且几乎都是在黑人身上。他当天下午就去了。遇到的情况却没有那么使他扫兴。那座笼罩在福音广场的扁桃树荫中的房子,从外表看跟殖民地时期的老区的其它房屋同样衰微破败,但室内却是富丽堂皇,美轮美英,仿佛是另一个时期的建筑。穿过门房,径直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塞维利亚式的庭院,方方正正,刚用石灰刷得雪白,橙树繁花满枝,地面同墙上一样,贴的是细瓷方砖。看不见沟渠,却听得到流水淙淙,飞檐上摆着石竹盆景,斗拱上挂着珍禽鸟笼。最稀罕的是,在一个硕大无朋的鸟笼里,有三只兀鹰,它们一扇翅膀,整个院子就顿觉异香扑鼻。突然,几条用链子锁在家里某个角落的狗因闻到生人味儿开始吠叫起来,一声女人的娇斥,使它们的吠声嘎然而止。一大群猫从四面八方跳了出来,慑于那个威严的声音,又躲进了花丛中。顿时静悄悄的,透过鸟儿的扑腾声和石板底下的偏偏流水声,隐隐传来大海低沉的叹息、。
乌尔比诺医生确信上帝就在眼前,不禁一阵颤栗。他想,在这种环境下,病毒是难以入侵的。他随着普拉西迪哑走过拱形走廓,走过当年杂乱无章的庭院和阿里萨第一次觑见费尔米纳的芳容的那个缝纫室的窗户,沿着新修的大理石台阶拾级而上,到了二楼,在女患者的房门外听候引见。然而,普拉西迪姐出来传了个口信:
“小姐说您现在不能进去,因为她爸爸不在家。”
按照女佣的吩咐,下午五点他再度前往,洛伦索·达萨亲自替他开了大门,领他进入女儿的闺房。诊断时,他坐在光线暗淡的角落里,两手交叉抱在胸前,竭力想控制急促的呼吸而终于徒劳。很难分辩当时到底是谁更觉拘谨,医生羞涩地用手抚摸病人,病人则裹在丝绸睡衣里谨守闺训,谁也没瞧谁的眼睛。他用一种万是自己的声音提问,她用颤抖的声音回答。两个人都留神着坐在旁边的老头子。末了,乌尔比诺让病人坐起来,十二分小心地把她的睡衣解开到腰部以上,未经触摸的隆起的奶座,鲜嫩的乳头,犹如一道闪电照亮了阴暗的闺房,她急忙把两臂抱在胸前遮住。医生沉着地把她的双臂移开,没有看她的眼睛,直接用耳朵进行听诊,先听胸口,然后又听了脊背。
乌尔比诺医生总是说,他第一次看到这位终身伴侣的玉体时没产生丝毫邪念。他记得,那件天蓝色睡衣上绣有花边,那双眼睛喷着红焰,长长的秀发技散在肩头,但他忧心如焚的是,霍乱居然闯进老区,视线都模糊了,顾不上去注意含苞欲放的她的身上的许多妙处,一心在巡察病毒可能留下的蛛丝马迹。她呢,表白得更加一干二净:那位因霍乱而妇孺皆知的年轻医生,在她当时看来不过是个自顾自的学究而已。诊断的结论是,她得了因食物引起的肠胃感染,在家里治疗三天就可痊愈。证实了女儿没得霍乱病,洛伦索·达萨如释重负,把乌尔比诺医生一直送到车子跟前,付出了一个金比索的出诊费——对于专为富人看病的医生,这样的出诊费也无疑是太高了,不过告别的时候,老人还是露出了一副千恩万谢的表情。医生的姓氏使他眼花缘乱,他非但不掩饰这一点,而且还愿意想方设法在不那么正式的场合下有机会再同医生见面。
事情本来到此告一段落。然而,第二周的礼拜二,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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