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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父一份、阿母一份、嫂嫂一份、阿岳一份、黑狗一份……”她扳着指头算着,最后抬起晶亮亮的眼睛,征询地望着杨寄。杨寄胸脯一拍:“你看上啥只管买!今日我陪你去集市,只做两件事:一、掏钱,二、捧东西!”
“阿末你真好!”沈沅扑过去,揽着他的脖子大大地亲了一顿。杨寄那个美啊,顿时觉得钱花得真值!
但是到了集市里,他和沈沅的不同顿时显现了出来:沈沅是中户人家的女儿,家境不错不说,父母也比较宠爱,花钱不算节省;而杨寄从小寄人篱下过日子,除了赌钱时想着那是要赚的,还算手松,余外都是悭囊难破。沈沅要买东西,他不敢说个不字,但是但凡问他要点啥,杨寄一律摇头:“我还要啥啊?啥没有?”
沈沅上下看看他,拉着他直到一座估衣铺子前。杨寄连连摆手:“我不缺衣服穿!今儿皇帝赏赐的还有衣裳呢!”
沈沅怒道:“皇帝赏赐的狐裘,你好天天穿吗?皇帝赏赐的甲胄,你好天天穿吗?还有皇帝赏赐的锦绣官袍,你也天天穿?!”最后,到底怕他丢人,附着他的耳朵凶巴巴说:“你的袜底都破了两个洞了!我不擅针线,没本事给你补!”
杨寄笑道:“袜底有谁能看见?凑合着穿吧,等到洞太大实在不能穿了再买——你道凉州真是荒凉地方,连双袜子都没的买吗?”硬是不肯进估衣铺里。
沈沅拿他没办法,逛到一家生药铺子,这下有了话:“药品总要带些吧?千里迢迢的,不定啥药材都有,成药更别说。万一到凉州,我和阿盼水土不服,还得捂着肚子满大街找止泻药,丢人不丢人啊?!”
只要是沈沅和阿盼需要的,杨寄必然是舍得破财,但进去后还是挑三拣四,为的只是可以压点价下来。
生药铺子的掌柜被他挑剔得火起,还亏在涵养好,冷了脸愣没骂回去。等沈沅挑完了一堆瓶瓶罐罐的成药,才对杨寄一挥手:“你要是嫌我们家药不好,你自去找好的药铺子——不是我吹,整个建邺,乃至周边京口、广陵、会稽,你想找比我们家药材更地道的——哼!”
杨寄嬉皮笑脸,一定要还下些价来。最后说不下来了,便指着旁边的瓶子:“喏,这个小破瓶子,标签叫什么‘老鼠油’,就当买赠的,饶给我好了!老鼠油嘛,又不是值钱东西!”
药铺掌柜斜了他一眼:“东西不值钱,但是效果好啊!而且来得也不容易——你当药品是哪个便宜买哪个么?这玩意儿干嘛用你知道?”
杨寄笑道:“我咋不知道!不过是把刚出生没睁眼睛的小耗子浸泡在菜籽油里,浸化了为止。治疗烧伤烫伤极好,我——”他蓦地想起那个被陷害的小宦官,心里一悚,格外抓紧了老鼠油的瓶子,哓哓道:“便宜玩意儿,送我得了!”
沈沅听说这治疗烫伤的药油是老鼠做的,已经倍感恶心了,恰巧一个买药的客人进门,凑过头看了看杨寄,惊呼道:“啊呀!这不是朝廷新拜的杨将军吗?!”沈沅见那人眼睛瞪得溜圆,又惊又喜只差要五体投地的模样,格外觉得杨寄这副吝啬鬼的样子实在丢人现眼,赶紧从他褡裢里数出钱丢到生药铺掌柜柜台上,把包好的各种药油、药丸、药膏啥的拾掇好,拉着杨寄就走。
杨寄小声嘟囔着:“要是那铺子掌柜知道我是大将军,说不定还再给我打个折——我是官他是民嘛,总归要拍我的马屁……”
沈沅恶声恶气道:“好了我的杨将军,马上就要传出去‘天下第一悭吝英雄杨小气’了。你消停点吧!”
杨寄连嘟囔都不敢再嘟囔了,见沈沅气得健步如飞,上了自家的车,急忙爬上去,陪着笑脸,心里却暗暗道:“败家娘儿们,真惹老子气起来,非揍你屁股不可,非揍得红彤彤的不可,非揍得你叫我亲爷、跟我求饶不可!……”沈沅道:“你嘴巴动什么?骂我么?”
杨寄涎着脸说:“我哪里敢。我只是在反省,娘子生气了,一定是我的错。”
“本来就是你的错!”沈沅翻了个白眼,对马车外头的御夫喊,“东西买齐了,走吧,去秣陵!”
这是他的衣锦还乡,也是她的衣锦还乡,只是鲜衣华服除了让里巷的那些街坊邻里艳羡之外,父母面前,他们还是自家的孩子,还是说不完的担心与不舍。
沈以良对杨寄早转换了面孔,搓着双手道:“贤……贤婿,我在家里就听说了你的事,听得好紧张。好在你争气!”
杨寄心里那个熨帖啊!他殷勤地把礼物一件一件摆开来,还特意摆在堂屋中间的案几上,特意摆得又高又满。里巷里一般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