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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股暗流,使朝臣们既怕陷入纷争,又不甘心随波逐流,瞪着眼看实权最盛的两位,却又都是和风霁月的表情,一派翁婿情深的感觉。
布置好迎驾的一切事宜,建邺城的正门大开,路上洒水除尘,黄沙铺地,路两边陈设紫绫步障,摒绝百姓瞻视,迎候的大臣们穿着应时的朝服,在倒春寒的天气里无不冻得缩头缩脑,心里骂杨寄这乌龟般的速度真是害人不浅!
而杨寄奉着的皇帝的车辇卤簿,终于到了!
和在荆州一样,外表看起来煌煌然,肃穆之中,中和韶乐奏响,声闻天际,御驾所到之处,大臣们纷纷稽首,行了最尊贵的大礼。小皇帝皇甫亨不合时宜的声音却在堂皇肃穆的音乐声中不和谐地响起:“朕要如厕!朕要如厕!”
大家呆着脸,想装听不到也不能,因为小皇帝的尖叫声越来越高,一点皇帝的尊贵都不剩了,到后来,他大概也急了,“如厕”二字直接变成了“拉屎”,“朕要拉屎!熬不住了!”叫得满大街都在回响……
杨寄策马从后头护卫的队伍中赶到前面,对前来接驾的禁军首领道:“领军!对不住,陛下在荆州的时日有些长了,到了建邺,反倒水土不服起来。”他有一双带着弯弯笑意的眼睛,但是说出话来不容那领军推辞:“还有,陛下一路随我而来,我要对陛下一切防卫负责,趁现在陛下如厕,我先去宫里检视一下。”
“这个……”那禁军领军道,“中领军莫不是不相信咱们?”
杨寄看了看这个陌生的面孔,笑道:“等混熟了,你就知道我杨寄最好说话不过。但是这会儿——为了陛下,你是怕我检视还是怎么的?”
那厢无语,低下头,还偷眼打量了杨寄一下。杨寄却是微微昂首,勒着马,“嘚嘚”地在宽阔的御道上转了半圈,眼风扫过禁军里那些生面孔和熟面孔,对熟面孔们一一微笑了一下,才朗声道:“我带着保卫陛下的,是荆州军,他们不见我回来,不敢送陛下入宫。”
步障遮着天下的视线,却遮不住天下的耳朵。他的声音在朗朗乾坤之中,显得尤为洪亮。迎驾的三千禁军,在御道上排着整齐的两列长队,竟然无话可回,最后还是那领军白着一张脸,低声答应道:“是!”
杨寄这才策马,只带着区区一百亲卫,直奔皇宫太初宫而去。
☆、第99章 兔死狗烹
御道消息便于传递,杨寄到大司马门时,宫门已经大开了。建德王皇甫道知和太傅庾含章均是抱着笏板,一身严整,在门口等候。杨寄下马,笑呵呵跟两个人见了礼,自己又把刚才那番话说了一遍。皇甫道知和庾含章修为极好,脸色都是一毫不变,甚至还拉着杨寄的手道了几声辛苦。
“宫里是素来的陈设。”皇甫道知说,“要知,现在的这位陛下还在太极殿呢。”
杨寄瞥瞥他,笑了:“大王,这还真是卑职一定要进去看看的原因了。”
皇甫道知撇脸看了看庾含章,那老家伙一派仙风道骨的模样,两只手相互插在袖筒里,似乎又要睡了,微笑着一声不吭装哑巴。皇甫道知心道:你会装,我也会!于是不做恶人,不打挡,微微让开半边,让杨寄进去了。
太极殿,杨寄第二次来,正中是御座——皇甫衮身份尴尬,此刻不在这里。两边梢间的门口都用屏风隔开,里头影子幢幢的,几乎能听到起伏的呼吸声。
杨寄停下步子,一手挽着皇甫道知,一手挽着庾含章。他的心其实在“怦怦”地跳——若是这两个人心黑手狠,如当年赵太后一般重演太极殿喋血的往事,自己的小命就呜呼哀哉了;但若不是——
杨寄笑容满面,神态、动作、声音和刚才进殿前毫无变化:“两位,朝廷有勇士,应当用在边陲战场上嘛,怎么用在门背后守卫?不知道的,还以为要把陛下怎么样了呢!”
庾含章眉梢一抖,很快恢复了平静,扭头看着用力挽着自己的杨寄,笑道:“是啊。建德王多虑了,杨领军忠荩之忱,人所共知。”
皇甫道知不料竟被老丈人抢了先机,栽赃陷害,自己无端做了恶人,脸色不由难看起来,冷笑道:“杨领军忠于陛下,我自然明白,只是这些人原是东掖门的侍卫,我也鞭长莫及啊。”
东掖门的侍卫一直是庾含章的属下。杨寄冷眼旁观:这两个人狗咬狗,只为了不让他误会——果然自己现在有了些势力。杨寄心里美滋滋的,点点头说:“原来如此。还是撤出来吧,别吓到了陛下。臣一会儿还要去御道上接陛下呢,荆州军不见我,是不会让陛下过来的——呵呵,多个心眼儿,总不是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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