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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办到。
老地主说;还有一件事情;往后万一我和你娘不在人世了;你就嫁个好人家;不过孩子不能改姓。陈家只有这一根独苗了;你不能让我断子绝孙。
蔡菊花说;我不会再嫁人的;我就是死也要等到他爹回来;把孩子交到他手上再死。
老地主说;别提那个半吊子了。我们陈家败落至此;都是这个半吊子带来的祸害。把孩子的名字给改了;再也不要盼他那个半吊子父亲了;就当他死了!
蔡菊花说;那怎么行啊;他是孩子的爹啊;他就是妖魔鬼怪;我和孩子也得盼他回来。
老地主一跺脚说;闺女;你往前看;一二三四五;前面有九道山梁;出了这九道山梁;就是通向淮上州的官道。继业继业;往后就不叫继业了;大名陈九川;走出九川;大路朝天。闺女你可记住了?
说完这话;老地主推了儿媳妇一把;转身走了。
土匪是半个时辰之后杀到陈家的。其实土匪也早就知道陈家败落了;但土匪头子董占水认定了一个死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陈家再穷;也比那些木匠铁匠强;所以陈家这一站是不能漏掉的。
半夜时分;陈家圩子燃起了熊熊大火。董占水的队伍把陈家大院里三层外三层挖地三尺搜了一遍;除了一些破旧的衣物;只有几吊铜钱;折合十块大洋都不够。
董占水很是失望;命令小喽啰架上火;把老地主老两口吊在上面烤;烤一阵用竹帚捅一阵。老两口的惨叫不绝于耳;但是至死也没有说出藏钱的地方。
蔡菊花带着儿子没有逃回胭脂河;惊慌之中;她把路走错了;硬是在深山老林里转了两天多;直到第三天天明时分她才发现;她和儿子走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一打听才知道;这个地方叫东河口。
那一天娘儿俩在东河口的西街头坐了半个时辰;孩子又累又饿;却不哭;睁着一双混沌的小眼睛;看头顶上飞舞着苍蝇。蔡菊花欲哭无泪;不知道下一步路该往哪里走。
正在愁肠百结之际;从东河口街中心走过来一个面相斯文的男人;穿着一身灰色长衫;脚下一双千层底布鞋;一尘不染。男人走到蔡菊花娘儿俩身边;停下步子;细细打量。男人揉揉眼睛说;我看你娘儿俩风尘仆仆;满脸惊慌;莫非有难处;为何枯坐街头?
蔡菊花不摸这男人底细;抱过孩子;一言不发。
男人说;大小姐你不用怕;我是东河口的教书先生;正正经经的读书人;见你母子可怜;想必是外乡落难之人。有何难言之隐;但说无妨;本人或许可以帮你指出一条生路。
蔡菊花一听说这人是教书先生;先就松了三分戒备;抬头看了男人一眼。
男人说;天已晌午;看这光景;你娘儿俩已受颠沛流离之苦;想必又累又饿。我这里有铜钱三文;你且拿去买两个烧饼;要一壶粗茶;充饥解渴。若前方有路;随你自便。若无处可去;我家就在镇西;打听郑秉杰家便是。我或可为你作保;在镇上谋一帮工营生。
男人说完;将几枚铜钱轻轻放在孩子身边;叹了一口气;掉身走了。孩子看见铜钱;并不欢喜;迟疑了片刻;伸出脚去;用脏乎乎的鞋底踩住铜钱。蔡菊花看着男人的背影;觉得那人背影挺得很直;方方正正;晌午的阳光从头顶斜下来;落在那人的肩上;那人就像扛着太阳行走。蔡菊花把孩子一推;站了起来;喊了一声;大哥!
男人站住;转身。
蔡菊花掠掠脑门前的乱发;揉揉眼角;抠抠眼屎;抻抻衣襟;迈出不小的小脚往前走了几步说;大哥;乱世之中;好人难寻;算咱娘儿俩有福;遇上大哥这等面善之人。大哥好人做到底;就帮俺娘儿俩寻个落脚的地方;贱妇粗活针线样样做得;有一口饭吃;把孩子拉扯大;贱妇来世做牛做马报答大哥的恩情。
说着;扑通一声跪下双膝;冲着男人磕了个响头。
男人慌忙奔过来;弯腰想扶起蔡菊花;又停住了;搓着手说;大姐快快请起;有话从长计议。
蔡菊花仍然跪着说;俺娘儿俩的生路;就拜托大哥了。
这时候围过来几个闲人;站在一边看热闹。一个十来岁的半大橛子吸着鼻子说;郑大先生的皮又痒了;领个丑娘们回家;又有好戏了;到你家看上吊。
男人顿时涨红了脸;冲那懒汉说;刘锁柱;你不去帮你爹拉风箱;到这里起什么哄!
刘锁柱挤眉弄眼;活脱脱一个小无赖;摇头晃脑地唱道;郑大先生好好好;穿着长衫满街跑;前脚领个要饭的;后门太太忙上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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