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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开去。我告诫自己,那是大自然,它们拥有情调,在散发着优美的调子以满足我的空虚。当山腰上新开垦出来的一块土地中,一个孩子,或一个瘦身黄脸的妇人抬起头来望着蠢动着的汽车,我就想哭!这些从山外来的东西都不是他们的,他们的一切是属于这片冷寂的山野,终年也不得出去一刻,这就是他们固有的模式,他们甘心吗?他们的梦是什么?他们的内心深处,此刻又在想些什么?他们真的愿意苦苦挣扎却又愿意老死在这群山之中?
我睡过去了。
剧烈摇摆的睡眠比席梦思上死一样的睡眠更能使那宁静的时刻被赐予更绝妙的意义。
人间是绝妙的。声与色、音与容、苦与乐都曾经和谐,曾经同一,而且,即至未至的终点和未来的一切走向,都将是这样。
我睡过去了,阿鲁耶达,这段时间里,你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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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从喀斯特地貌的尸堆中冒了出来。喀斯特典型唯一使人感怀的,就是那是有支青灰色军装武装起来的军队,排出比八卦阵还要使人迷惑和惊诧的阵列;那一个个石头的士兵,钙的武器,死一般的威严,占山为王的豪爽和一股蛮野的气质,使我常常忍不住嗟呀良久。它们也是另一类型的秦始皇兵马俑,在蓝天白云之下,喊出一声声低沉、浑厚的杀伐之声。
黄昏是历史的衣服,上面浸透着无数杀戮者与被屠戮者大块的鲜血。它披在了喀斯特军队的身上,我每每挪不动脚步,希望在上面找到一件冷兵器的铭文,铠甲上的一记剑痕或箭孔,一根枯骨的索引,一面旌旗的喘息和一只马靴的重量……
黄昏,这被风化的黄昏,坐在喀斯特素面朝天的冰冷中心,像那些被悬空的灰色倒影,使原本触手可及的长天布满了畸形的意象,一轮像没有生育的残阳在其间若隐若现,我意识到了梦的出没,也是这畸零的翻版。
我爱这样的黄昏。一个黄昏在另一个黄昏珍贵的灭亡里,成为我们忧郁的欲望,被灵魂接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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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体是一棵树,悬挂着灵魂的叶子;有人丢失了叶子,还在渴望诱惑了他们半生的果实。肉体是一种秩序,是法律中的法律,使道德成为道德的警察。或者说,灵魂是无法确知的密码,锁着肉体的羞耻,使爱情成为爱情的窃贼。)
(这是精赤的肉体。烧红的铁。迷魂的鸦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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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我才上床入睡。每天都是这样。因为六月,即将结束。
夜晚是我习惯的安居之地,我想在每一个长夜里获得重生的机会。它开始时是我热心而冷静的对答者,后来成了我生命的参考,思想的证据,再后来它成了我全部感官的集大成者,最后,它成了我唯一的知音,啊,我总能在万籁俱静十谛听那一曲著名而永恒的舞曲,它带来了时间在琴弦上磨练出的真实,也带来了飞翔于空间那虚无缥缈的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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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躺在爱恋最凶猛的欲火之中,等待着你的欲火,在时间和空间交汇的时候与我汇合。它们交叉纵横地燃烧,像心灵对心灵的对话或亲吻。我愿意这样成为爱的殉葬品,等待天鹰,等待世界的腐烂。)
(这是裸露着的肉体。成型的铁。铸造成祭祀爱情和信仰的青铜器皿。一袋历史的野生粮食。镇痛的鸦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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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销魂的六月之旅,连接着眉间与心头。
阿鲁耶达,你清纯的美横卧在只有语言才能深入的生命的最深处,那里,有上帝种植的物质生长,有更美丽的生命逡巡,还有更伟大的爱情衍生。
你魔幻的肉体漂泊在没有世俗玷污的灵魂的旷野,
我越过文字,宁静地将它们多情地张望。
第八卷 第一章
我居住在学生宿舍的五楼,听来像一个不太力气却又有点捉弄上苍的玩笑。五楼上的白日,折衷着乡村和城市饿天空将我看管,在酸雨严重的时候,我想到一些花朵被粪土玷污之际,会有多少情种和正派的人对此的愤懑。我吸吮着甜香的气息,那样急切,惶乱,就像一切既成事实的东西即将荡然而逝。阳台,那裂开了一条折线后留下的蜈蚣般的疤痕的缝的阳台,业已成为一个倾斜的、物理学或工艺构图失败的象征。我常站在那里,向浑浊的金沙江眺望,一望就是自己也意识不到时间流逝,或者尽情地让自己神思飞扬,让尘世之尘悉数消失。在那里,还会看到附近的民居和他们安宁、按部就班、没有任何新奇和浪漫的生活。他们大多不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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