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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寿峰连日里公务缠身,今日刚刚回家。一回来便到浣芳斋寻婉玉,心中盛怒。他这小女儿平日里便骄纵任性,这回又做了如此辱没家门之事,他这次来本意斥责训导,但抬头看见那红梅图,想到此图是自己赠给婉玉生母的,心中不由一软,再见婉玉,只觉这孩儿跟她母亲越长越像,厌恶之情立时去了三四分,可余怒未消,板着脸道:“亏你也是我柳寿峰的女儿,仔细你弄脏了我府里头的地方!你娘是个面软心慈的,怜惜你小小年纪没了亲生娘亲,你倒得寸进尺,若不是她拦着,我早就揭了你的皮!”
婉玉忙直挺挺跪在地上,哭道:“爹爹息怒,婉儿知错了!”
柳寿峰骂道:“小小年纪就不知羞耻,真是丢尽祖宗的颜面!你这是自毁前程,这般一闹,哪家门第清白的敢把你娶回去做正室?”说着说着怒火上扬,想到这些天里同僚之间也拿这件事窃窃私语的议论他,他因这庶女受尽了难堪屈辱,愤恨之下,抄起身边一盏茶便砸到了婉玉身上。
那茶水滚烫,立刻便在婉玉脸上烫出几个泡。婉玉心中恨极,但知此刻不得不服软,哭着磕头道:“爹爹我错了,你饶了我吧!”
柳寿峰怒道:“饶你?平日里飞扬跋扈,任性骄奢,和男子私相授受不知廉耻,让我也跟着你丢人现眼,我,我恨不得打死你个孽障!”说着起身便去拿鸡毛掸子,抄起手便劈头盖脸打了下来。
婉玉知他怒急,这鸡毛掸子打在身上又狠又疼,她一边哭一边向后躲去,正在此时,门帘掀开,孙夫人冲了进来,一把握住柳寿峰的胳膊,“噗通”跪在地上哭道:“老爷!婉姐儿辱了门风,是我训导无方,你要打,就打我吧!”
妍玉也跟着走进来,孙夫人悄悄丢给妍玉一个眼色,对着茶碗一努嘴,妍玉立刻会意,在旁劝道:“爹爹息怒,妹妹也是一时迷了心。这大热天的,爹爹别气坏了身子,要多保重才是。”说着又亲自奉茶过来,端在桌上。
柳寿峰愈发觉得妍玉懂事,婉玉可憎,冷笑道:“如今谁都别提她求情!事已至此,只能问问柯家,愿不愿收你过去给柯瑞做妾!”
婉玉听罢,忙上前蹭了几步,一把抱住柳寿峰的腿,泪流满面道:“爹爹,先前都是我错了,把我嫁过去做妾,我还不如一头撞死了,你看我年纪小,就饶了我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孙夫人母女听柳寿峰如此一说也均是一阵心急,孙夫人哭道:“老爷,婉姐儿虽不是我亲生的,我也当她是自己的孩儿,让她嫁过去做小,岂不是毁了这孩子?你若这般对她,我倒宁愿你将我打死了!”说着抱住婉玉哭道:“我的儿啊,你都改了吧!”
婉玉泪如雨下,大哭道:“爹爹要是让我给柯家做妾,还不如打死我,去了阴司里寻了我亲娘,也好称了我的心愿!”说罢放声痛哭,这一哭却是连日来攒下来的含冤愤恨,哭得死去活来。婉玉的亲娘是柳寿峰最宠爱的女子,他听婉玉这么一说,眼泪也将要滚出。
正闹得不可开交,紫菱听闻浣芳斋出事了,忙赶了过来,一看眼前阵仗,赶紧道:“爹爹息怒!”上前搀扶孙夫人道:“娘别哭了,大热天的别哭坏身子。”看见婉玉脸上水泡又吩咐妍玉道:“妍姐儿,去寻点子清凉膏过来!”
婉玉不住哭泣,柳寿峰听见婉玉叫娘,又见她哭得不似人形,脸上一片肿,心里也是一揪,火气消了大半。将鸡毛掸子一丢道:“罢了罢了!随这孽障去吧!”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第二回【下】
婉玉犹自痛哭不住,孙夫人哭哑了嗓子,身上一时不爽利,说了两句关切的话,便让妍玉扶着她回房休息去了。紫菱将婉玉扶起来,看着她的脸道:“乖乖不得了,要马上把水泡挑了敷药才是,万一落下疤可就糟了!”说完拿了笸箩里的银针,放在火上烤了,对婉玉道:“五妹妹忍着疼。”说完轻轻将水泡挑破,将水挤出。
婉玉咬紧了牙关,疼得直冒冷汗,只一个劲儿的淌泪,紫菱叹道:“爹这次动了真怒,但凡你平日里懂事些,有点分寸,也不至于闹到现在这个地步。幸亏只是烫伤,但这印子也要半年多才能消下去了。”
正说着,紫萱悄悄走进来,手里捧了个美人肩瓷瓶,向紫菱道:“姐姐,我把药取来了,给婉妹妹涂上吧。”说完又对婉玉道:“这药膏一日三次涂在脸上,每次铜钱大小便够了,若是用完了,我那儿还有。”
紫菱嗔道:“就知道你这小耗子趴在附近偷听!我已经让妍姐儿去拿药了,你又巴巴跑来。”
紫萱笑嘻嘻道:“她?她巴不得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