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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呀,咋啦?”
“是大作家赵树理和马烽吗?”
“是黑作家赵树理和马烽。”那个戴红袖章的人说。
“甭管黑不黑的,是不是写小二黑结婚和吕梁英英雄传的?”
“是啊!”
“大作家咋来这锄地了?”
“这是省五七干校啊,来这有甚不好,有吃,有喝,有睡,我们这几个农场工人待他们也不赖,不打他们,不骂他们,可比他们在太原又挨打,又挨骂强多了。咋地,你认识他们?”
“不认识,只是好奇,听见喊他们名字,来这儿”
“你是北京来的知青吧?那位戴红袖章的人问。
“是。”
“哪村的?”
“下李村。”
“噢,咱是一村的。”
“一村的?”
那位戴红箍的讲,他也是下李村的,刚建这农场征地时,因为征了下李村的地,便招了下李村一些弄明当了农场工人,他便是其中一个,农场离下李村隔一条河,路不远,原来每天都能回家。
文化大革命,弄成改成省五七干校了,被打倒被下放的省里的干部都要到这接受劳动改造,太原来的工宣队都不愿在这呆着,他们这些农场工人便戴上红袖章兼职作了工人民兵了,协代管理省里下放的大干部作家了。回家便改三五天回一次了。
“你们管他们什么?”
“嗨,管甚呢,无非就是早上点点名,下午点点名,带着他们劳动,也就是这些,你说咱们这些乡下土包子,只会打土坷垃,管人省里大干部,这不是笑话吗?”
“那你们为甚不管?”
“拿谁钱听谁使唤。”那个戴红袖章的人说。
“对了,你叫甚?”单丁一问。
“香柱。”那人答。
又过了几天,单丁一中午时分去找农场的香柱了。
他这次去的目的,是想见见心中的大作家赵树理和马烽。可是他失望的是,赵树理和马烽都已去了太原,什么时候回来,香柱不知道,回不回来,香柱也不知道。好在,农场大作家走了,还有一些家没走。
这是一些原来在省文化厅工作的人。有文化厅的干部,也有作家,诗人。在那个小院里,单丁一便在这次结识一个叫杨青松的中年人。
杨青松四十来岁,一米六七八的个头,头大,半秃顶戴个深度近视镜,穿个沾满泥巴半新不旧的蓝工作服,脚穿一双沾满泥的解放牌球鞋,单丁一进屋时,他正坐在对着门口的炕上给一件上衣缝一个扯开的大口子。
他见单丁一进来,从厚厚的眼睛片后面翻起眼珠,端详了一下单丁一问:“你找谁?”
单丁一说:“我想见见大作家赵树理和马烽?”
“你见他们作甚?”
“我就是想见见他们真人。”
“噢,来想见他们的人真多,可惜不凑巧,他们前天回省城去了。”
“几时回来?”
“不知道。”
“他们回来不回来?”
“不知道。”杨青松回答了几个问题后,低头便又补他的衣服。
单丁一见偌大的屋子里只有杨青松一人,又见他对自己爱答不理的,进也不是,走也不甘,于是他便自己坐在离杨青松不远的炕沿,套套近乎,堆着笑脸问:“您贵姓大名啊?”
这一声称呼果然起效,那位半秃顶中年人终于停止了手中的针线活,笑着说:“你是知青吗?”
“对。”
“北京来的?”
“是。”
“来这插队时临时锻炼,还是插队一辈子?”
“不知道。”单丁一说。
“噢,你也不知道。你找赵树理,马烽是想和他们谈文学呢,还是干什么?”
“我就是想看看他们,谈文学,离我太远了,文化革命时,我才上初中三年级。”
“这和上几年学没关系,关键是爱好和灵感。”
“什么叫爱好和灵感啊?”
“爱好,就是喜欢,就是善于观察发现特点。赵树理和马烽,写小说时,都没上过大学,可是小说写的都非常棒,为甚,一个事他们都喜欢文学,另一个他们都善于观察生活,发现特点。”杨青松可能几年都没这么健谈了,今天,终于可以畅所欲言了。
单丁一听他讲了半天文学创作与观察生活的事,虽然不甚理解,然而却津津有味,待他话语告一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