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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超的信,过了许多年,我还会记得。他对东方琪,也是天寰写道:
“超顿首顿首,余当年即知君非凡品。西蜀战后,闻知东方死讯,即知君为北帝。
以君之智,蛛丝马迹,亦知余乃索超。若狼烟过玉门关,君攻余守,乃天经地义。
乱世之中,你我忘年之交,亦将不免成隙。然余每当春日晴和,秋水丽天,犹思阿琪。
此图赠君,为新婚贺礼。阿琪谨记,倾国复倾城,佳人难再得。”
他所送的,乃是西北最详尽之图。每个防备壁垒,大致的军况,此人都告知元天寰。
西北之战,如果打响,强攻死守,在所难免。
又过了十余日,南朝没有任何讨价还价,通知北朝:皇太子将出席公主与北帝大婚。我对此出奇的平静,就是对元天寰和如雅,也没说出半句评价。西北难,南朝,难上加难。
我就这样走向阳春,我的婚礼。
……
第二十五章:花期(上)
皇家,常被称作“天上人家”,此话贴切。等我们宫廷儿女发现春色美时,春天已在世间无处不在。我堂兄,南朝太子炎琮的来临,更是我婚礼前最有韵味的序篇。北朝人对于这次的南朝来使,津津乐道。有些细节,毫无疑问是夸大了北人的智慧。正如南朝的史官,必定也是拣选本朝得意片断来记录一样。
太子琮乃一国的储君,和元天寰见面,仪式十分繁琐。那一天,我没有在场。只是听说,当太子下榻至“金陵馆”后,南朝的太子少傅褚粲按照礼节,带领着南朝官员去紫薇省拜会。可南使入内后,除了三公之一的太尉元君宙含笑点头,北朝其余官员均照样吃饭喝酒,仿若无人。
褚粲对此道:“古书云:凤凰来翔,麒麟吐哺,可惜长安驴马无知,伏良如故。”
阿宙回答:“长安梧桐成林,每天都等着凤凰来栖,若燕雀也自称是凤,北朝男儿就会用着弹弓把它打回老家去。”群臣大笑不止。
褚粲说:“请问诸位可以辨别凤凰的大人,从你们方山到燕然山,有多长距离?”
阿宙直截了当地说:“跟南朝从石头山到南山,距离完全相等。”
我相信北朝是有心这样安排的。正如长安的街市上一夜之间,多了许多金玉贱价出售,让江南的客人们吃惊。南朝人就此询问接待他们的北朝官员。北朝人说:“君等有所不知,我朝皇帝德通神明,重才德,轻金玉。因此山川间金玉盛产,无人问津。”这样的夸大其词,南朝人也有所察,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南朝皇帝割让山东之时,我们就已经矮了半截。就算被耍弄,也只能配合。
当然,南朝使节们风度优雅,容貌秀丽,在这个还存有“用人唯貌”风气的时代里,也为北国人所不得不赞叹。我等了七天,在太子琮他们即适应,又疲劳的时候,邀请他们来桂宫紫辰殿观赏牡丹花。赏花宴会,全部由我和如雅一手操办。既然是我的“家宴”,我精心考虑,只邀请了上官先生和七王元旭宗到场。
春雨渐歇,庭院中回荡着牡丹花的幽香。谢如雅护花,回廊下每株牡丹,都被罩上小小的杭州白绢伞。我隔着半透明的帘子,将目光投射过每一个人。满座衣冠胜雪,所有来自我家乡的男子均是吴侬软语,品着龙井,吃着珍馐,赋诗谈笑,那股子风雅柔丽,让人错觉这里就是南都昭阳殿后的庭院,而我也不是他们远嫁和亲的公主。
七王张大眼睛,严肃而拘谨的坐在上官轶身边,这少年对于南朝人出奇的温雅似乎有股子张惶。唯独上官先生穿青色锦衣。他似乎是长安城内比牡丹更著名和耐看的一道风景。他始终在淡淡微笑,让人猜不出他的心思。褚粲是个打扮精心的中年贵族,和许多南朝官员一样,他身上罗绮似乎让他的骨头不堪重负。谢如雅的堂兄谢弘光,则如我记忆中一样,清瘦而有逸气。宴会伊始,他就拉着如雅在一角私语。他们兄弟神情自然轻松。那光景,似乎如雅不是在北朝为元家做事,弘光也不是在南朝为炎家效力,他们只是谢家儿郎,游离于权力争斗之外的闲云野鹤。
圆荷蹑手蹑脚的入内,告诉我说:“公主,谢公子的哥哥给他一大包礼物呢,还有他母亲给他的冬衣。”我点点头,突然想念起以前在南朝谢家的日子。
“若不是北帝的求婚,光华妹妹你倒可能一直在谢家的吧?”太子琮突然说。
我几乎忘了他……他就坐在帘内,一如记忆里的孱弱。清秀的脸上过早有了皱纹,而他鬓边的头发也见稀疏了。他安静得好象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