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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绢沾上我的唾液,已经被咬成了团,我无论闭眼还是睁眼,只有无休无止的痛。
真疼啊……!我听到自己压抑的呻吟,像是在哭。当一丝风从窗户钻进来,我的身体如被凌迟一般。我听到一种奇怪的声音,沙沙的……原来是刀片在我的骨头上剃动……
可怕……奇妙……还是疼啊……
我糊涂了好一阵,睁开眼,是上官俯身注视我。他大理石似的脸上也是汗涔涔的,瞳子静止,里面只有一团金色的火焰。
是什么?……唔,是我母亲留给我的黄金团凤护身符。我带着它挺过来了!
上官先生取出我口里的丝绢,为我擦干了冷汗,又拍了拍我的额头。他始终没有说一句话。
等疼痛快散去了,我迷糊的望着茅屋的顶棚。上官又走到我的面前,他有些疲乏:“夏初,你肯定经历过更痛的……”他的声音充满怜悯,还有一种敬意。
他的手掌抚上我的眼皮,我闻到一股淡雅的香气,他温柔说:“睡吧,把这里当成你的家。”
要是没有这句话,半月后我也不会如此安心的坐在他的藤床上,拿着他的书,喂他的鹤儿。
十多天来,我已经能自如活动,肩膀也是一日好过一日。
上官轶是个有意思的人。梅花雪喝完了,但是上官的桂花糖多。我爱吃屋边冷洌山泉,他偏要去温了再让我喝。他自己倒是常常喝酒。他辩解说,自己喝酒是因为有病,需要驱寒,可是我并没有见他病过。
他给每只白鹤取了名字,“小一”,“小五”,“小九”。早年飞走的白鹤也会回来看他。他自己坐在石头上,对鹤弹琴,笑得开心。
我要是探头去瞧,他也便对我笑笑。
有件好处,他没有动过我的竹囊,也没有过问我的家事来历。
这天还是一样,我们坐在兰花圃里,等一锅鱼汤烧好。上官先生对汤吹气,我说:“先生,那没用的。”
他又笑了,衣袖里都是花瓣,也不掸去。
我与他已经熟悉,但口里还是称呼他先生。对豆蔻年华的女孩子来说,比她年长五六岁的男子,倒是长了一辈子似的。我想起阿宙……还有他的都江堰之约。
山风吹来。圣贤说会心处不必远,此时山水翳然,鸟兽自来亲人。便是天堂了。
上官给我一个小淘箩,里面装着他晒干的果脯。我吃了一个,酸甜可口。
天气已经转热了,我低头轻轻的挠了一下手指,我的手原本长得和我母亲一般无二。但是冷宫岁月,留下的冻疮疤痕,在暖春里面就开始作痒。
上官看着我道:“我准备了一样东西……”
正在此时,天空中飞来一团深黑。我一抬头,那东西冲我鼻梁俯冲,我被吓了一跳。
原来是个玄黑鸽子。我还没见过那么大的鸽子呢!它的身上一股子戾气,仿佛瞧不起身边温雅的白鹤。上官眼睛一亮:“是你!”他抱过黑鸽子,从它身上取下一小卷。
黑鸽子也不停留,展翅就飞走。
上官也不介意我瞟,丝绢条上面满是符号,我却不懂。上官拍了拍手掌,对我道:“这是师兄东方先生发来的……没有想到……近来我夜观天象,有真人向西移动,原来是他么……?他曾说‘人生最快意,就是且插牡丹醉洛阳’,我实未料到……他出山,必定有他的道理。”
“东方先生要来么?”
上官道:“他此刻就在四川。但是此信只通知我,有人就要来拜访我。”
“谁?”
“太尉元廷宇的手下。上次杜昭维来请我,元廷宇这边并不知晓。战事进入僵局,他来找我有什么好事?”
我对元廷宇印象不佳,估摸鱼汤还未成,就对上官说:“当今天下,若是如东方先生那般的谋臣。除非甘于寂寞,隐遁史册。若投身,除了皇帝元天寰那边,还有哪里可去参谋呢?蓝羽军,皇弟太尉,还是两湖的大将军琅玡王绍?”
上官沉默良久,说:“都不行。太尉元廷宇,虽然是皇帝手足,少年得志。但他好利刻薄,贵同恶异,轻躁浅识。根本就是败德之人。蓝羽军的首领何魁真,草莽英雄,外表严厉而内心劲侠,心太广大而实力不足,必将不容于世。琅玡王绍,本出身清流,果然是一时之杰,然而他生性多疑,又拘泥门庭。怎能长久依附?”
我咀嚼先生的话:“那么,只有皇帝元天寰可投奔?”
上官道:“元天寰此人,行事似乎乖张。但是他幼年以来,每战都足智多谋,